晋阳侯心中充斥着怒火与深深的无力感?,昨日他突然得知薛滢嫁的那家人被皇帝下令诛了九族,甚至没有通过三司复核,而是就地处决。
他的女儿也在其中。
甚至没有人通知他们为他的滢滢收尸。
一年之间?,接连失去一双儿女,他心中悲痛难忍,薛氏更是直接昏死了过去,偏偏这时候明镜司还以他与申家勾结的名义将他抓进了镇狱。
“白休命,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一定要针对?我??”
“晋阳侯慎言,本官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你还是好好想清楚,该交代些什么吧。”
“本官无愧天地,没什么要交代的。”忽然晋阳侯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瞪大眼,“是季婵,对?不对??你是因为季婵才诬陷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诬陷当朝侯爵。”
白休命静静盯着他自说自话半晌,才淡淡开口:“江开。”
“大人。”一直隐在暗处的江开走了过来。
“教教晋阳侯,该如何与本官说话。”
江开瞥了眼晋阳侯,咧嘴一笑:“大人放心。”
当晋阳侯在镇狱中百般煎熬时,晋阳侯府也是一片兵荒马乱。
晋阳侯昨日被明镜司卫破门抓走,薛氏因为受到太大刺激,吐血晕倒方才逃过一劫。
幸好管家能勉强掌控局面,才没让侯府彻底乱起来。
此时管家正一脸焦急地守在正房外,想着这一年侯府的遭遇,忍不住低声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自从侯夫人过世,侯爷将嫡女赶出?家门,侯府就像是遭了诅咒一般,两个小?主子说死就死了,现在侯爷还被抓了,这侯府竟隐隐有了倾覆之兆。
正房内,薛氏躺在床上?,床幔垂下,丫鬟在外间?候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她的头很疼,浑身无力,可即使这样,她依旧闭不上?眼睛。
一闭眼,就仿佛能够见到那日被她逼着嫁给申映霄的女儿。
她为了自己,逼着女儿嫁到了申家。那时候,她还能欺骗自己,以女儿的身世,嫁入背靠西陵王的申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不到两个月时间?,西陵王倒了,申家灭了,她女儿也死了。
滢滢最是怕疼,砍头那般疼,她当时该是如何的害怕。
她死的时候,是否怨恨过自己这个当娘的?
每每想到这里?,薛氏都觉得心脏一阵阵剧痛,先是昭儿,现在又轮到了滢滢,还有她那未出?生的孩儿,怎么一个都留不住呢?她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
眼泪顺着薛氏的眼角无声地往下流。
许久,她强撑着坐起身,哑着嗓子开口:“来人。”
“夫人,您醒了?”门外候着的丫鬟惊喜地快步上?前。
薛氏只?看了那丫鬟一眼便移开目光,问?:“侯爷呢,他怎么不在?”
往日她生病时,侯爷都会陪在她身边。
丫鬟偷瞄了一眼薛氏的表情,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夫人您晕倒之后,侯爷被明镜司卫抓走了,他们说侯爷可能与申家勾结,需要带回去调查。”
薛氏的身体晃了晃,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他们竟然连侯爷也不放过?
“夫人,管家还在外面候着。”
“让他进来。”
很快,管家被丫鬟带着进了正房,他规矩地站在屏风后,眼观鼻鼻观心。
“府上?情况如何?”薛氏问?。
“侯爷被带走时,府中下人有些慌乱,不过已经被老?奴训斥过了,当是无碍。”
“侯爷被抓走时,可吩咐过什么?”
“侯爷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带走了。”管家的头垂得更低了。
那群明镜司卫凶恶至极,直接堵嘴抓人,侯爷哪有机会开口。
“外面呢,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管家略犹豫了一下,才道:“老?奴听说,陛下判了西陵王死罪,其中一项罪名便是放纵申氏一族作恶。”
薛氏心中一寒,虽说他们真?的与申氏一族越不熟,可别人能信吗?
侯爷不在,她一个妇道人家,那些与侯爷交好的勋贵如何肯帮她?
她越想越是绝望,可在绝望中偏又生出?了逆反的心理。
她好不容易从地方小?吏的女儿一步步熬成了侯夫人,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何能被人轻易打垮,谁都不能夺走她的地位。
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她必须想个办法?,至少要先将侯爷救出?来。
忽然,薛氏眼睛一亮。
她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她曾经在交州相识的故友,认出?对?方后,她便将此事压在心底,从未想过去打扰。可现在,她走投无路了。
“过来,为我?梳妆,”然后又吩咐管家,“去备车,我?要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