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高大骏健呢?

这么一身像没洗干净,眼睛两个白圈像被人打出眼圈的马不可能是自己的。

许是表情太明显,牵了马过来的常孟人笑着咳了一声,蹲到姬苏面前:“这是皎止马。马身矮小却健壮,别看它长相粗鄙,性情温和,极能吃苦耐劳。”

宋掌事机灵的赶紧递上来一碟切好的胡萝卜条:“小公子,马儿都喜食胡芦菔(也叫红萝卜、丁香萝卜、葫芦菔金,又被称为胡芦菔、红菜头、黄萝卜等),您瞧,它知道您是主人,眼巴巴的正盼着您喂它呢。”

姬苏还没反应,于淳廷弯腰把姬苏放在地上,拿了一根胡芦菔塞到姬苏手里握住:“小公子试试。”

内心拒绝的姬苏抬眼,看着瞪着大眼水汪汪与自己对视,视线竟然是平等的皎止马,好半晌,认命的伸出手。

这马竟然和自己一样高!只有一米来高!

比旁边两匹骏马矮了一半多!

被那两匹高大英俊的骏马夹在中间,有对比就有伤害啊。

姬苏再仔细看着这匹矮马。

这匹矮马显然也在好奇的打量姬苏,并且对姬苏有亲近之意,慢慢把头伸了过来。

姬苏觉得,看的仔细了,这匹马虽然长得丑了点矮了点,舔到自己手指的舌头糙厚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它有名字么?”

姬苏问,常孟人笑答:“没有,买回来便养在这里,就等着小公子您给它起名。”

“那就叫:有福。”

福字音还未完,姬苏声音猛的拔尖:“哎呀呀,你们干什么?不准抢我有福的早膳!”

众人怔了一下,都闷闷笑开了,那两匹高大的骏马趁着姬苏与宋管事说话,伸了头正把准备好的胡芦菔都一卷而空了。

马具还未制好,因此于淳廷牵了绳递到姬苏手中,自己在一侧牵了姬苏的手,陪着姬苏慢慢溜马。

姬苏练功身体疲累,只走了一会儿便难受了,太阳渐渐高升,汗出来咬着痱子开始细细的痒,于淳廷便道:“今日先到这里,明日赶早些,在下带小公子骑马慢慢走,去河边看看。”

姬苏刚得了点儿乐趣就要打断,也知道自己扭不过侍卫们的强势,只得恋恋不舍的把马绳交回宋掌事手里,摸着马颈细声道:“你好好吃,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与你顽。”

回去习了字用了膳,便又到了每日小憩的时候。常孟人抹了把汗,从井里提上来一个夏瓜,唤于淳廷:“去后院消暑去。”

于淳廷看了一眼后院,笑道:“我不去了,殿下的马具还未做好,我去铺子里催催。”

常孟人听了点点头,自己拎着瓜便走了,直到人影不见,于淳廷方不急不徐转向主院。

姬苏睡得不实,虽然乡下要凉快些,可过了午还是热,睡着睡着便觉得身上发汗开始痒。

先是伸手挠了挠,痒意不止反而更盛,姬苏受不了,翻身干脆坐起来想喊郭义。

可一瞧,郭义闭着眼鼻息平稳,扇子都虚虚的落在了怀里。

难得郭义会在自己面前睡着,姬苏忽然起了好奇心,趴在床边伸出头来看郭义。

闭着眼的郭义的脸庞还青涩,鼻梁有点像驼峰鼻,微拱,眉毛长得好,如远山。

姬苏伸出手指,悄悄的轻轻的戳了一下郭义的脸颊。皮肤紧,不糙也不细滑,被姬苏这样一戳,郭义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仍闭着眼脸向一边别去。

“郭~义~”

姬苏把手搭到嘴边做喇叭,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恶趣味的往前探,想探到郭义耳边喊他。

身体才探出一些,眼前出现了一道蓝色身影。

于淳廷把姬苏提起来在床上坐好,垂眼看了看睡得沉的郭义,微微不可查的皱皱眉,突然伸手捞起姬苏:“一个奴才,竟敢在殿下面前睡着,这差事怕是不想当了。”

姬苏闻言吓一大跳,赶紧扒着于淳廷的脖子说好话:“不是的,是我叫他睡的,于淳侍卫,你别告诉给我父皇听。”

于淳廷并不说话,用大手压着姬苏后颈,使姬苏贴在自己脖子上不能动弹,抱着姬苏大步便出了主院,往自己院子走。

瞧不到他的脸色,姬苏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痒了,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于淳廷告状。

“于淳侍卫,真的是我叫他睡的,郭义每日辛苦伺候我不假他人,便是铁打的人也会累呀,累坏了还怎么服侍我?换人来我怕不如他熟悉,才想着让他也休息休息的。于淳侍卫,我知道你也辛苦,护卫我还要为父皇办差,你要是累,我也让你休息,真的,让你睡足一整天不叫人打扰你。”

从主院到护卫的从院,一路上姬苏只恨自己不会舌灿莲花,说得那个口干舌燥脖子痛,于淳廷都全无反应,姬苏没招了,只得恹恹的收了嘴。

“殿下坐好,在下去打水。”

于淳廷把姬苏放在自己床上,手撑在姬苏身侧,极其大胆无礼的盯着姬苏的眼睛道。

这样眼神锐利带着煞气的侍卫恍如再见的那天,姬苏吓得一颤,并膝乖乖坐好,背都不自觉挺直了,点点头。

见姬苏老实,于淳廷缓了些许眼神,微微勾起嘴角:“殿下体恤下人,心地纯善,但也要谨记尊卑有别,不可仁爱过头反伤己身。”

闻言姬苏再点头,心底却是一松,估摸着郭义的事应该揭过了。

“嗯,于淳侍卫说得是。”等郭义醒来,和郭义说说让小桃也来伺候自己吧?帮他分担一点活计,这样应该轻松许多吧?

于淳廷满意的再笑一下,方走出去。

直到不见人,姬苏才发觉自己竟出了一身大汗,身上无处不痒无处不难受。

正忍不住抬手欲挠,于淳廷端了水进来。

因着刚才的事,姬苏没有说出拒绝的话,默默的提着心吊着胆,看着于淳侍卫用笨拙生硬的手控制着力道给自己擦身子,又涂青瓜汁。

好不容易熬到完工,姬苏只觉得自己松了口大气,便是于淳廷也都额角流出密密汗珠来。

为了郭义,姬苏抢过巾子讨好的对于淳廷笑笑:“于淳侍卫,你出了好多汗,我也帮你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