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拿起刀走至庭中,再次从头耍起奔雷刀法。
姬苏小饮了一口酒,看着繁花夹雪纷飞迭起之中武帝矫健英俊的身姿,看着看着便拿起箸来轻敲酒樽,嘴里唱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他倒也不全搬照,毕竟时空不同时代不同,舞器的人身份性别更是不同,故改之:“今有胤帝姬武氏,一舞刀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边唱边击樽,其清音伴着姬苏如玉击水滴之声穿透风雪飞花传至姬武耳里,既叫他为儿子如此赞美自己而胸生豪气,又为其声而心生酥麻,手里大刀不停,只更舞得急猛。
他大开大合之势与清淡陶器击打之声并姬苏清越诵唱之声揉和一起,竟是说不出的和谐,诸暗卫伏于檐顶看了,暗中传音道:“陛下与太子果真皆龙章凤姿,非吾等凡人可比。”
更有喜好诗文之人并不出声,只暗中咀嚼了,将太子所念诗词背记下来。
姬苏不知暗卫们都还有这样的闲情逸志,他吟完干脆跳下场与武帝用同样的刀法对决,父子俩痛快打了一场,武帝终是怕姬苏受冻,又怕自己蛮力伤到他,憋了力气指点了一次后便直言喝酒,父子方回到廊下,侍卫已经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全当没有看到武帝亲手为太子披衣,将温好的酒端上。
姬苏乖巧,眼又带着崇拜,姬武甚是享受儿子巴眼瞧向自己的模样,心情甚好的在姬苏劝诱之下饮了不少酒水,眼看姬武眼眸沉沉,面上微红,姬苏估算了一下两个喝掉的酒量,甩了甩头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开始套问武帝东行剿匪之事。
他自信满满武帝喝醉后必能酒后吐真言,然而不管他拐着弯儿还是直言,武帝答非所答,只饶有深意道:“此事苏不必担心,待大军压境,汝便会知晓为父有何安排。”
又不胜酒力的揉着额、眉道:“朕有些不胜酒力,天色亦渐晚,风雪渐大,不若吾父子回房再议。”
姬苏看武帝确实难受,不好再问,便起身扶父亲一同回了房间。
等到被武帝小意或委屈的哄搂着睡意浓浓上头时,姬苏心里还挣扎了一下:算了,问不出来算了,等改天找机会再套下渣爹的口风。
他一睡下,武帝便睁开了眼,一脸精明的样子,哪里醉了酒?分明就是哄姬苏玩儿。
他笑着抬指刮了一下姬苏鼻子,亲上一口后道:“竟想方设法套父皇的话,真傻。父皇长年征战在外,早就练就毒不侵、酒不醉之本事,汝竟未发现,真是该罚。”
然后,第二日起身,姬苏一身酸痛。
他一脸日了狗的表情,全未看到自己套衣时露在外的后背上密密麻麻全是青紫印子,还傻不拉叽以为是醉酒掉地上摔痛的原因。
真是个傻太子哟。
189 | 一六三、法子(上)
一六三、法子(上)
随着大军分化成无数支流流向反叛起义之潮急涌的蒙下、燧商等各地,曲钺一身普通贫民装扮趁夜色从队伍里分流出来,拉着缰绳策马辗转蒙州各地拜访了一些贫民仕农等人物,随着他行走,身后一个、两个、三个,渐渐跟随了四五个或瘦弱或孔武的青、中年汉子,随后曲钺将他几人安置于芒县一处农户,自己缰绳一抖,又望泰山脚下而去。
山下的村子远远看着一片平静,像是逍遥世外,并没有被各地烽火起义的反军浪潮波及,然而等曲钺策马走近,便有拖着大捆树枝的农人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好巧不巧的挡在他马前。
曲钺只得一勒缰绳,作个拱手道:“在下途经此地,长途跋涉,想到村里讨碗水喝,这位兄台,可否行个方便?”
农人戴着茅草扎的厚草帽,闻言抬起头来看马上的曲钺一眼。
曲钺见状一笑,从袖里摸出一支玉簪花递过来道:“此乃报酬,兄台看看,可值一碗井水?”
农人有些怀疑的眯起眼并没有伸出手,然而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这支蒙人喜爱雕得大朵的玉簪花接过去,这突然冒出的年轻汉子嘴里嚷着:“让小人瞧瞧,开个眼儿。”手上迅速将花递到眼下仔细打量,并一只手不停的在簪子上摩娑。
曲钺并不着急,反而翻身下了马立在一侧等着。他这支簪子用的是青玉,这种玉石里青外白,颜色逐渐递变,因为外层洁白如雪,受光照后会像蒙着一层淡淡白雾,故而很多人会忽略白色下方的青色,将这种玉石与一般的白玉混合,但懂玩奇石之人却知晓,像这种青玉是极为难得之珍品,若其中青色翠色生动轻盈,那便是极品中之极品。若是灵青中带金,那就是蒙下皇家才可享用的青金玉了。
这农人看似粗糙、实则眼睛眯成一条线死死盯着花芯雕成点点细芯的地方。
这支花蕊乃蒙下从前的国花卷美人的花样,花瓣细长如卷丝,层层叠叠,似是美人盛放,端的好看不已。最叫人觉得可爱的,却是被花瓣半包的花芯,支支如刚破土而出的翠青青草尖儿,灵动又充满了生机,看了叫人心底生出欢欣喜悦之情。
农人看着花芯,渐渐的面色就变了。
他再次抬起头看过去时,曲钺笑得极是自然。
那农人一脸惊疑之色遮都遮不住,若细看,拿簪的手更在微微发抖,他一抬手,声音都可以听出是勉强镇定着。
“这位公子稍等,外头纷乱,小人不敢做主,唯请示过村中长辈方可与公子一行方便。”
曲钺便点头,他神态自然得很,像是对一个农人竟能说出如此斯文话语并不觉得奇异。
两个农人对视一眼,后来接花的汉子双手捧着簪迈开大步往村里跑,拖着树枝想是做柴火的汉子则往树枝上一坐,盯着曲钺不放松。
曲钺仿佛没有感觉到这汉子浓郁的警惕,只轻抚着马颈鬃毛似玩似安抚。不过片刻,村里骚动起来,有人急步奔近,曲钺听着繁杂的脚步,这才慢慢别过眼看去。
当头是一清瞿老者,因为奔得急,他面色红中带紫,似是难受,嘴微张着与鼻一起呼吸,每每带出重重的呼哧之声。
他身后,又跟着六七个身强力壮的中青汉子,每人身着补丁破衣,看起来与贫苦百姓无异,但看其面貌及光彩闪闪之眼神、身手体态之矫捷灵活,便可知他们并非常人。
老者手里握着曲钺刚才递出的那支玉石花簪,发髻被他跑动的动作又加上风吹都些散乱,他全然无知,只用热切的,甚至连另一只留着长疤痕的浊白的、但现在像是看到寒冬里的一抹勃勃生机似的充满希望的眼睛看着曲钺,连眨也不曾眨动。尚隔着五米距离,这老者忽然双膝跪下,伏下身去与曲钺行了一个大礼。
“罪臣杨氏士卿,见过越王殿下~”
曲钺仍温温的笑着,浑身气势却是陡然一转,一股贵气并威势仿佛从他体内苏醒过来。
他信步上前,坦然的受着眼前所有跪伏于地的人的朝拜,嘴里淡然的说着上位者才有的高傲话语。
“杨相,诸位大人请起。”
说着,曲钺弯腰做虚扶动作,将杨士卿杨相扶了起来。
一众人,除了杨相,全是高大汉子,此时竟个个虎目含泪,如同看见主心骨般。
曲钺道:“此处非叙旧之处,不知杨相可领越入村一坐?”
杨相从巨大的冲击与惊喜中回过神来,方发现自己竟然失态,他赶紧点头:“殿下请。”
其余汉子分工守住了入村的路,有人接过缰绳,拉着曲钺的马跟在了他们后头一同入了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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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法干完这一章了,只能草草结束,因为突然听到有人提到一位大牛,转世多次的故事,心思都被勾了去。唉,明天一定补全。
190 | 一六三、法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