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1 / 1)

学子疲累的躺在车里,人却还未睡着,闻言闭着眼回道:“正是,听说身手不错,故他父推荐于老师们。老师们看在他父亲面上同意带上了他。依吾看,整天只知游手好闲,凡事都有他父亲出面,自己并未有甚真本事,不过全靠祖荫罢。”

“原来如此。”曲钺笑道,也躺倒在马车里。心里却对学子所言哂笑不已。

若仔细些看,便能发现这对父子在护卫们当中极有地位,隐约其他人把二人保护于中间的,可见出身并不普通,这学子当真是初出茅芦的毛头小儿,全无半点眼力劲儿。

曲钺又想到白日所见,那父亲对孩子倒确实极是疼爱,而那样一个侍卫,气势竟又异常强大,显见并不普通。并且自他谴了一个护卫与几位老医者说话后,老医者们便神情凝重的让学子们谨慎用上手套、口罩等物品,并与流民义诊熬汤药,这其中怎会没有古怪?

这曲钺心里想着明日找机会与那年轻的侍卫接触接触,便也闭上眼准备入睡。

同一片天空之下的京城却是灯火通明。

接了两相的指示,京城兵马司便快速行动起来,查房查通关符文不说,男女老幼还要接受脸面轮廓的细查,就怕发现有易容之人混进了京城。

因为声势浩大且来势突然又汹汹,倒一时真激出来近二十个暗探。

一轮查剿下来,其中一人耐不住姬苏提供给暗卫的,用细棍把眼皮撑起来不准睡觉的刑罚,交待出了件叫两相与大司马都心头狂跳的事情:

探并不知晓自己上司是谁,只知自己受另一位声音嘶哑之男子令派前来京中潜伏,就等到时号令一下,夜袭京中众朝臣。

京中大臣不知何几,敢如此一同向所有京官下手,可见潜伏进来人手不少,故而京城防范已经严上加严,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

于淳谦这位美儒将领着儿子日以继夜审着犯人一个一个居民的暗查细访细节查看,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就在他等挑灯夜战之时,姬庄正在宫里大发脾气。

无他,只因本就邀约好了瑶山仙子用膳,结果正自甜言蜜语你我情浓时,突然被闯入的兵马司等人给破坏了气氛,结果草草用了膳,佳人便道要回府。

姬庄约会被毁,能不生气?

他气得很,脑子里光想着怎么哄劝美人,寻机会把兵马司那一干气焰嚣张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家伙修理修理,全然忘了父亲来信过问的工部做石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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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 一一四、收药

一一四、收药

箭鸷带着加急的密信迅速飞向京城与郑城,而在深夜,护送医师们的侍卫们并着隐藏于暗于的暗卫,拿着唐山配制的迷药迷晕周围的流民,并裹手足掩口鼻,把这些流民全数运至了十里开外逐一杀掉并倒酒焚了尸。

小桃第一次参与此间事情,眼见着同僚连十月大的婴儿都手不软眼不眨,脸色苍白可怕,几乎要哭出来,却被唐山厉训了。

“他们当中,只要一人得病,便极可能让疫病传染至其他安康之人,汝是想保这一条可能病死之命去害更多无辜性命?”

话不长,字不多,却如重锤锤在小桃心口上,小桃一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一边狠心的举起手里的刀。

大火烧红了天空一角,姬霆怕姬苏夜半起来发现不对,点了安神的香,又点了睡穴让儿子半靠在怀里沉睡,自己则坐于窗前静看着火光处近半个时辰。

虽然是冬天,疫病传播起来可能未有夏季那般快,但若不重视谨慎,只怕也要损失不少人口。人,是国家之根本,大胤再强大富有,若无人耕作无人经商无人从军,从何而来扩大疆土、建设强国?

好在儿子此次接到奏折与两相商量着点派了袁如令,袁如令擅治疫,何县乐县等地应该能控制住,只要自己多派人手把这些从灾地慌逃而出的流民都格杀焚烧,疫情想来不会扩散。唯此事不可叫苏知晓,依他性子,怕是不喜自己残忍手段,又要与自己闹性子。

姬霆轻抚姬苏面庞,干脆把人搂坐于自己腿上侧躺在怀中互相依偎。

“汝父皇果断刚强,怎的汝偏只刚强却不捡了父皇雷厉风行之处学习呢?仁义虽好,可当断则需断,不可因小失大。”

“父皇虽瞒汝此事,但汝日后得知,可勿要与父皇置气。父皇一心为汝好,汝已十五,也应学着体贴理解父皇苦心,勿叫父皇难过。”

姬霆细细亲着儿子面容在他耳畔轻声喃语,姬苏的手叫他半搭于自己腰上,从别处看过来,两个紧紧相依,气氛融洽,时光静谧,昏黄马车里岁月与人共好。

就在姬霆的手慢慢伸入姬苏衣内时,有暗卫悄然出现在车辕之上。

“陛下,那蒙人所处之车方才车窗帘微掀,时长半刻,所露之眼看向焚尸处火光。”

姬霆轻笑道:“严密盯紧。敢孤身混进车队,目的不是御医学子们,便是朕与太子,叫人再入蒙州仔细严查他底细。”

就在暗卫要离开时,又听到车内传来一道秘音:“昔年蒙皇家、朝官世家等所有关系者,皆查。朝廷、宫里所有人、太子身边,一个不漏,再次彻查。”

暗卫心惊不已,已经领会到武帝的意思:陛下怀疑此人冲着陛下而来。替身分明留在郑城,可这人却混进车队,若不是有内奸告之其陛下真正去向,他能混进车队来吗?

复又心想:陛下此举,是否太过多疑?

可暗卫自小被于淳家训养长大,已是死忠之士,再有怀疑也不过一瞬间之事,转而便忠诚的执行主人命令去了。

若姬苏听到,只怕也和暗卫同样的想法,可他也许更能理解两个父亲的这种性格。

他们幼年时的经历让他们很难相信别人,任何事都会优先从最坏的角度出发去思考并防范,再加上九五天尊之位,高处不胜寒,渐渐的让他们的疑心病更严重。

可惜姬苏没听到,听到保证要来一句:这是病,得治。然而依着姬氏兄弟的性子,这病已经病入膏荒,无药可医了罢?

次日一早姬苏在父亲温暖的怀里醒来,再次不满的对着姬霆强调自己已经长大,不是小孩子后,在姬霆嗯嗯的敷衍声里心塞的下了车洗漱一番后去用餐。

几位御医一夜未眠商讨着发现伤寒病症一事,个个面上忧心忡忡,连手里的粥凉了都顾不上。

姬苏分了粥在一边吃着,正奇怪学子们怎的不见人影,便见有人急匆匆自远而近,对着御医们行了礼后道:“老师,弟子前去施粥,不想昨日灾民们落脚之地空无一人。弟子与其他师弟师妹们逐一寻看,竟是一人都未曾发现,故弟子前来告之老师们一声,师弟师妹们在后边抬粥,脚程要慢上一些,还请老师们恕谅。”

御医们都吃惊不已,姬苏也闻言一惊,猛的想到甚么,眼光如电看向周围的侍卫。

周围的侍卫并不见异常,近处的一位姓王的侍卫见姬苏看过来,甚至还笑着举起筷子夹的一片兔肉,欲往姬苏碗里放:“昨夜所猎,此兔肥嫩,可多食些。”

姬苏怔了一下,正欲摇头,旁边姬霆已挟着几块兔肉放进姬苏碗里,把儿子托碗的手往自己这边揽了揽,嘴上笑着替姬苏回了这位侍卫:“王侍卫自己吃,阿苏有吾看照。”

这侍卫被拒便笑着点头,又专心大口喝自己的粥饭。

姬苏心里有事,吃得有点食不知味,早上因为想着与流民施粥,糠米粥便熬得多,却不料一粒都没能施出去,带着上路又怕路上颠簸让粥倒了脏了马车不说,浪费更是让人心痛,侍卫们便拖了行程,去近处的山脚找到竹林子砍了些竹子削竹筒,学子们便拿着勺把粥都灌入竹筒内。

姬苏拿着灌好的竹筒撕了些兔肉丢进去,道:“到了午间,竹筒置于火里烤热,粥变干饭,又热腾还有兔肉香气,倒是方便。”

他提议得好,原本因他不待见流民小女孩的吴三娘子看了姬苏一眼,心想着昨日此人出声提醒倒是一片好心,他又是护卫,担着自己一行安全为重,自己倒有些错怪好人。想着心里便软下来,手里也拿了余下的兔肉撕了丢进竹筒里。

曲钺也帮着做活,听了姬苏的话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姬苏几眼,眼神尤其隐秘的往姬苏脸庞轮廓流连了两回。他凑近前一边灌粥一边笑道:“这位小兄弟好妙的法子。在下从前总是凉粥一灌便是一膳,今日学习了,多谢小兄弟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