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路肖维并没有去解她的搭扣,而是把她的肩带一点点往下捋,他的嘴去碰触那些暴露出来的皮肤,所到之处,顷刻发烫,他的嘴唇一路逡巡后又回到了她的耳垂,“自己解。”
“回房里吧。”
“不用,楼上只我们俩。”
钟路路被他给彻底给赶到楼下了。
钟路路三岁的时候,他在楼下给儿子精心布置了一间儿童房,他那个没心眼的儿子立马喜新厌旧,迫不及待地搬了下去。没过几天,儿子钟路路的新鲜劲儿过去了,又想起旧房来,准备雨露均沾,楼上住一天,楼下住一天,轮换着住,此时路肖维告诉他,他原来的房间已经被改造成了他妈的专用书房,他只能睡在楼下了。
“咱家楼下不是有书房了么?”
“楼下的是你姥姥姥爷的,你妈的在上面。”
钟路路用十分幽怨的小眼神望了他一眼,路肖维有半秒钟的心软,但随即又硬了下来,“当初是你坚持要住在楼下的。”
“可我没说我不在楼上住了。”
“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儿子。”
钟路路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可我吃苹果并不代表我不吃梨子了啊?我喜欢吃苹果,也喜欢吃梨,以前我都是先吃完苹果再吃梨的。”
路肖维十分有耐心地同他解释,“你喜欢吃水果的习惯很好,但你的类比错了。这两间房不是苹果和梨子,而是冯铮和许风陵,你想要和一个人玩儿,就只能放弃另一个。”
“好吧。”钟路路失望地点了点头,然后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自己确实有些优柔寡断了,总是担心这个,害怕那个,优柔寡断这个成语是他爸爸告诉他的。他决定和许风陵彻底说清楚,他不是很想和她玩儿。
路肖维觉得自己心肠或许有些硬,于是把一颗糖果塞在儿子口袋里,并叮嘱儿子道,“千万不要告诉你妈。”
钟路路十分用力地点点头,然后露出微笑,“能不能再给我一颗?我想给冯铮一颗。”
冯铮是钟路路班上的转学生,一个十分高大的男生,为了钟路路和许风陵势不两立,两个人有我没你,有你没我,每天都要分别问钟路路谁是他最好的朋友。钟路路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幼稚,他已经是幼儿园小班的孩子了,为什么每天还要回答这种问题。
不过他并没告诉自己的朋友们,他们的想法很幼稚。
当冯铮问谁是他最好的朋友时,他毫不犹豫地说是冯铮。像他这种年纪的男孩子就喜欢和男孩子玩儿,冯铮告诉他,如果那个胖丫头再缠着你,你要学会拒绝,实在不行,我替你说。许风陵最近同钟路路坐到了一起,时不时就见缝插针地问他这个问题,钟路路想说当然不是你,可他实在怕许风陵哭,又不想撒谎,只好在许风陵问他的时候闪烁其词,然后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递给她,“你要不要吃?”他伸出的手有些犹豫,毕竟他一天只有一块糖。钟汀自从当了家长以来,把她爸妈当年的手段进行了升级,不厌其烦地同钟路路斗智斗勇,怕影响他长牙,每天只给他一粒糖。
许风陵点点头,她几乎是从他手里把糖抢过来的,然后把包装纸飞速地打开,钟路路觉得她那双小胖手可真巧啊,她果断地把糖果放在嘴里,露出微笑。钟路路咽了口唾沫,眼巴巴地望着她吃。然后他亲眼看着那双小胖手从自己的口袋里也拿出一粒糖果,递到钟路路手上。钟路路的是苹果味的,许风陵的是橘子味的,都很甜。
许风陵把糖果纸都留着,耀武扬威地给冯铮看,她的算数很好,用小胖手指头一张一张地数,数完露出得意的微笑,说那都是钟路路送给她的。冯铮知道后很生气,他以为钟路路只给过她一颗,没想到是这么多,从此不再理钟路路。钟路路也很生气,再也不把糖果同许风陵交换,许风陵向他道歉,说再也不把他俩之间的秘密告诉别人了,钟路路觉得这话很有些问题,但又找不出具体毛病,他很不高兴,可看见她一脸要哭的样子,他又把自己的糖果给了她。
虽然她的糖果也很甜,但他给完就后悔了,再这样下去,他就无法再甩掉她了,他一定要和许风陵说清楚,然后再跟冯铮恢复友谊。
见自己父亲犹豫,钟路路又补了一句,“我一定不告诉我妈。”
路肖维并不知道儿子的曲折心思,于是又把一粒糖果放在儿子口袋里。不知道为什么,做这件事儿的时候,他想起了狼狈为奸这个词。
路肖维用两粒糖果解决了自己的儿子,楼上彻底变成他和钟汀两个人的了。
对于一对有孩子的夫妻来说,二人空间实在难得。
钟汀在路肖维面前依然改不了逞强的毛病,她越逞强手越笨,迟迟解不开。他也不去帮她,而是去吻她解搭扣的手,他感到她的手哆嗦了一下。
后来他俩从书房到了卧室,他在她的背上摸到了一个小疙瘩,是一个可以推动的小肉球。
他的心突然惊了一下,手在她背上摩挲,但他什么都没跟她说,只是变得更加热情。
钟汀沉浸在他的热情里,很久之后,她对他说,“你这样是不是太不养生了?”
在钟汀看来,养生代表着节制,路肖维在她的肩上咬了一口,“你不喜欢?”
“我觉得吧,这事儿得细水长流,竭泽而渔不太好。”
“你大可放心,我这条河枯不了,你这条鱼就使劲儿蹦跶吧。”
等钟汀睡下后,路肖维去查资料,确认没大碍后才又回到了床上。
第二天,路肖维没让钟汀吃早饭,直接拉着她去了医院。
钟汀昨晚就感到了路肖维的不对劲,她把手放在自己背上,也摸到了那个疙瘩。
一路上,钟汀很是忐忑,她的心理素质一向不好,“你说我长命百岁的希望最近是不是有点儿渺茫啊?”
“是,你长命百岁的希望当然渺茫,你这种人怎么会只活一百岁?”
“我倒没那么大奢望。”
检查结果在路肖维的意料之内,是一个普通的单发性脂肪瘤。
钟汀瞧了一眼路肖维,“我是不是太胖了?”
他捏了一把她的脸,“你这点儿肉也就长在脸上了,你就是最近太累了。”
医生把选择权给了钟汀,这种东西切与不切均可。
钟汀跟路肖维商量,“要不不切了?切了会有疤。”
“你什么时候这么臭美了?还是切吧,切完做个病理,咱俩也好放心。”
钟汀的切除手术是在整形外科做的,缝针的时候很细致。
回家路上,钟汀感觉那种疼爬了上来,嘴上却说着另一番话,“切出来的东西想想就恶心,这么一想,连胃口都没了。”
路肖维带她去买糖葫芦,在回家前,钟汀抓紧吃完了两串,“你千万不能跟钟路路说漏嘴,我说好跟他一起戒甜食的。”
“他在长牙,你的牙又没问题。”
“可我已经跟他说好了。”
“你只要做到不当他面吃,对他就是最大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