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湛离开前,许眠忽然抬了头,“主人说得没错,若要有话语权,你们萧家一个都不能留。”
萧湛的脚步顿住,深沉如墨的眸子蓄着风暴,他平时本就很少笑,更显得冷峻,许眠还以为他最后的反击可以击到萧湛的心房,谁知萧湛只是淡漠的转身,“你是大禹的人吧。若是没有萧家的人,北境万里的边境线大开,各部列国都可以从北境而入,大禹将永无宁日,你的主人就没告诉你,你们今日有这上蹿下跳的功夫,全是我们萧家人在守着?通敌叛国,与虎谋皮,竟还妄图大禹?”
萧湛说罢便转身离开。
常邈脚步还有些虚浮地跟了出来,只是此时的他酒已经彻底清醒了,“少爷。”
萧湛停了下来,大概猜到了缘由,“你怎么在这里?”
“少爷我……”常邈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阵发烫,因为羞愧而说不出话来。
萧湛见常邈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为难他,便打算便转身要回萧府。
“少爷您早就知道了,但为什么不告诉我?”眼看着萧湛又要有,常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气血上涌,连带语气中,多了几分埋怨。
原本今天因为看到安小世子和萧太傅的大公子之间的互动,心中依然酸涩不已,所以才稀里糊涂地来了许眠这里,许眠和安小世子长得真得很像,以至于常邈有些自欺欺人。没想到许眠的身份竟然是南风楼的大掌柜,而常邈作为萧湛的贴身亲卫,可是萧湛竟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常邈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咯噔一下:少爷并不全部信任自己。
萧湛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萧湛的眸子眯了眯,看着眼前的人,面色忽红忽白忽青,语气又低了几分“你还没说你今日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萧湛的注视下,常邈只觉得自己的心思仿佛被萧湛看穿。
耳边寂静无声,只有自己因为喝了酒,而有些粗喘的呼吸声。萧湛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到了常邈的头上。
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埋怨少爷?明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与自己心中所想之人,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宵想,多少次借着少爷的名义去靠近?所以这次才会被许眠趁虚而入。
许眠长得实在是太像安小世子了,让常邈控制不住地想要沉沦下去。
现在回想起来,常邈只觉得自己一阵后怕,若是少爷当真告诉了他许眠的真实身份,常邈不确定,他是否能抵挡助许眠对他的诱惑,从而乱了少爷的计划。
沉默了许久,常邈才缓缓低了头,不敢跟萧湛对视,“少爷,对不起。”
常邈知道少爷既然肯定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小心翼翼地出声道:“少爷,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萧湛没有直接点破,对于常邈喜欢安小世子这件事,还是顾琰有意无意地提醒了他。
萧湛并不会去左右安宁要喜欢谁,同样不会去阻止常邈,但若是常邈因此走岔了路,那萧湛也不会饶恕他。
常邈顿时懂了萧湛这么问,就是在给自己留下三分余地。对于他喜欢安小世子这件事,少爷不会反对,也不会支持。
常邈苦笑了一声,“很晚了,少爷先回府吧,我在这里看着人,等叶大夫过来。”
萧湛打量了常邈一眼,常邈从萧湛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情绪来,顿时满脸通红,“少爷,先前将许眠带回来,是属下失察,险些遭人利用,害了少爷,常邈自知有过,等,等年后......”
“年后,你若是想留下便留下,不想留下也可以跟着兄长一起回北境。”
常邈瞬间抬眼,他能感觉到,少爷好像不再需要他了。
萧湛离开后才想起今日原本是与安小世子有约的,只是看常邈的那副神色,黯然神伤,估计是安宁应当跟谁一起走了,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萧湛不用猜也知道。
皇宫内,贞元帝的神色有些难看,他派去保护苏胤的探子来报,将今晚苏胤和萧湛的行踪,以及萧湛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他。
“小顺子,你说萧长衍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故意在给朕示威?”
曹顺立即接话,“陛下,萧小侯爷怕是不可能知道那影卫是您派去保护苏公子的吧。而且方才影卫也说了,是那窦骁挑衅萧小侯爷在先,按照萧小侯爷的脾气,定然是因为不知道是陛下您的意思他才敢动手。不过萧小侯爷下手确实没个轻重。”
曹顺的话,让贞元帝从愤怒中稍稍缓了几分,确实,毕竟帝王威严,萧长衍还是有分寸的。如此看来,这臭小子应该还真是不知道这是他安排的人。
但是萧长衍是太放肆了,也该敲打敲打了。
“之前让你按排的试探,安排的怎么样了?”
曹顺低了低头,“回陛下,一切准备妥当了。”
朝碧宫,五皇子司徒瑾裕的宫殿十分冷清,因为这几日司徒瑾裕被贞元帝禁足宫内思过,所以司徒瑾裕对外界发生了什么,知之甚少。
司徒瑾裕有些萧瑟的站在窗口,看着天上的被云遮了一半的一牙弯月,就仿佛看见了自己。
好不容易露出了一丝头角,有了机会,他等了那么多年,竟然因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错处,差点打入无间地狱。
若是以前,萧湛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出去......不,若是以前,他一定不会把自己牵连进来。
“一定是我的信,对,是我不该心急,我若是没有写那封信,阿湛一定不会不理我。不会放弃我。”司徒瑾裕喃喃自语道,“不行,我得出去找阿湛。”
可以当司徒瑾裕双手碰上门的时候,又忽然冷静下来,“不行,我现在在禁足,我不能走,不然父皇会更加不开心。是苏胤,如果不是苏胤把萧湛带上了太液山,那么我和阿湛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哈哈哈哈,看来你还不是太笨。”司徒瑾裕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声音突然在宫殿内响起。
“谁?”司徒瑾裕立即转身,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被藏在黑袍下的人,看不清楚面容,“藏头露尾,你是什么人?怎么进得了朝碧宫。”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想办法让你出去。”黑袍人的声音有些尖锐。
司徒瑾裕心底微颤,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自言自语应该都被这人听到了,但是司徒瑾裕脑子可没有昏,怎么可能随意听信来路不明的人, “哼,吾乃堂堂皇子,其实尔等宵小可以左右的?”
“哼,你有今日,靠得是皇子身份吗?”
言下之意,这黑衣人对于司徒瑾裕的情况应该摸得清楚了。
司徒瑾裕却没有松口,“那又如何?吾如何,自然当有父皇裁决。父皇让吾面壁思过,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吾总能出去,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五皇子当真不急?”那黑袍人的语气微微有些嘲讽。
司徒瑾裕绷着脸没有说话。
“这几日,萧小侯爷可是日日和那位苏公子一起在大理寺办理南风楼的案子,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都查出了什么?到底有没有五皇子跟这个案子有牵连的痕迹呢?”那黑袍人看着司徒瑾裕的面色微不可查地有了几分变化,继续说道,“而且听说今日,萧小侯爷和那位苏公子一起夜游京都城......”
“这到底是谪仙公子啊,竟然连萧小侯爷都还是一样被这位苏公子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