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衍看着苏胤心底只觉得有些乱得莫名其妙,最后脑子里只理出了一句话:

这人应当是极爱喝茶的吧。

萧长衍自然知道苏胤刚才那瞬间的诧异,因为自己的居然示好。

若是曾经的自己,肯定不会去搭理苏胤。也不会这般平静地打量苏胤。

但是这一世不一样了。

当自己唯一认可的对手,不再是对立之后。

那种惺惺相惜、欣赏之情,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撑得萧长衍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觉得又堵又慌。

萧长衍转了转自己手里的酒杯,苦笑地扯了扯嘴角:苏胤怕不是以为我有病吧,又或者又有什么新的招数在等着他了吧。

不知道这一世,自己与苏胤可还能……

可是萧小将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鉴于他的累累前科,让苏胤相信他?握手言和?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啊。

萧长衍心里弱弱地感慨了一句。

萧长衍又微微侧头,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苏胤两眼,确定对方实在是无意搭理自己之后,才强行压下自己想举杯停箸与苏胤一酒泯恩仇的念头。

在次席之上,五皇子司徒瑾裕因为坐在高位,所以底下朝臣们的举动自然是一览无余的。

从萧长衍他们来到殿内,司徒瑾裕大半的注意力都在萧长衍身上。

刚刚萧长衍与苏胤之间的互动也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司徒瑾裕不停地安慰自己,不能多想,要相信萧长衍。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功亏一篑。

不怪司徒瑾裕不安。这七年来,萧长衍因为与司徒瑾裕之间的关系,跟苏胤一直都是非常敌对的状态。

但是今天却一反常态,难道是因为追月节,苏胤下水去救了萧长衍?

让萧长衍心生感激之情了吗?

所以对苏胤的态度有所缓和,还是他们之间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

如果他们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那么苏胤为何会去救萧长衍,这让司徒瑾裕也是十分费解。

当然这些也都是司徒瑾裕的猜测,无论如何,只要萧长衍始终站在自己身边,他就都不在乎。

可是萧长衍的反常不仅仅是对苏胤的态度,还有对他的态度。

今天萧长衍在席间一直在躲避司徒瑾裕的眼神。

萧长衍对他也过于冷淡了一些,这个认知,让司徒瑾裕呼吸一乱。

萧长衍早就感受到了司徒瑾裕的眼神,他怕一时间难以控制情绪,难藏眼底的厌恶之意,索性眼不见为净。

再者就是被……苏胤扰乱了注意力。

皇帝给了他们萧家荣宠,萧家本就手握兵权,能兵善战的只需要一个就够了,自己成长起来以后,父亲和兄长的相继惨死,难说这里面不会有司徒家的手笔。

一如前世皇帝为了制衡萧家,明知道萧长衍和司徒瑾裕之间的事,却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目的就是为了牵制萧长衍,牵制萧家。

萧长衍眼下还无法确定这场阴谋中间,司徒瑾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甚至想不出来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一口一句“阿湛,幸好有你”的司徒瑾裕,从一开始对他的交好就是一场算计,是一场耻辱。

以至于他登上帝位,第一个动手的就是铲除的就是自己……

前世的背叛还历历在目,萧长衍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心态,这一世,他要是不把京中的水搅浑了,他就白做了这么多年的“神”。

司徒家的那些手段,上辈子他领教了,如今我要做的,得先把司徒瑾裕和身边的隐患解决了。

第9章 夜宴第三 群臣点绛飞花令,将军偷偷看……

“咚咚咚……酉时至、富泰安,开食!”宫殿外传来了太监的高唱。

“众爱卿,今日乃追月节之际,君臣家宴,众爱卿,今日可尽兴而归啊!”贞元帝坐在帝席之上,朗声笑道。

“谢陛下,祝陛下福寿安康,江山永固,大禹盛世太平!”群臣皆起身恭敬举杯附唱道。

曹顺公公眉开眼笑,那笑容最快敛到眼角去了,随即对着殿门外,高唱道,“起宴!”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顷刻间,三列娇艳动人的舞姬乐伶鱼贯而入,衣袂翩跹,玉足轻点,好不美妙;丝竹悦耳,余音绕梁,好不沉醉。

看着宫廷内,觥筹交错,美酒佳肴,君臣一派和乐。坐在贞元帝不远处的舒贵妃接住贞元帝刚刚扫过去了笑眼,娇声柔柔:“陛下,今年的点绛令,陛下可是想好题了吗?”

点绛令是每年皇宫内重大宫宴的必玩节目,总统有两种玩法,一种是由皇帝亲自点一词为令,由众臣们逐一以诗词咏之,全场公认做得最佳者赏。称之为点绛飞花令。

另一种也是由皇帝亲自点一字,以此字为始,群臣逐一以所作诗词的末字为题,而续作;接不出来者罚之,因为一般都是罚酒,罚舞等助兴之事,所以称之为点绛行酒令。

因为皆是皇帝朱笔点之,遂名点绛令。

“哈哈,爱妃是好奇令题,还是好奇今年的令主赏赐啊。”贞元帝一手举着酒樽,开怀大笑。

言语之间,萧长衍已经几杯清酒下肚,只觉得这宫中的酒就是华而不实,一点都不烈。

神色间隐隐透出一丝觉得无趣,但是萧长衍的心底早就已经波涛汹涌,随着宫宴上,一幕幕的重演,除了苏胤与记忆中有所不同,其余所有人和事,几乎都一一与记忆中照应。

如果按照记忆中的计划走下去,那么他应该会被封侯,成为大禹朝第一个少年侯爷吧。

萧长衍自顾自又喝了几杯酒,压下心中的波澜,这几日,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得以验证,反倒让萧长衍更加安心了几分。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前世的记忆虽苦,但也是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