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管家以前在忠辅王手下,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对如今的局势也察觉不妙,没有多问,领命下去了。

安排好事宜,郭喜安这才面色上露出些痛苦,这几日许是忧思太甚,她总觉得肚子有些不太舒服,扶着常月的手坐下,稍休息了会儿,又吩咐道:

“把两位公子的东西先搬来我院里,这几日,让向佑向泽都住在我这边。”

常月点头应下,很快吩咐人去向佑向泽兄弟俩的院子里收拾。

向佑向泽这几日都察觉到府里变化的气氛,下人们严肃又带着忐忑的严肃,所有人仿佛都绷紧了神经。

听到娘亲让他们搬去惟意轩,两人也没有多问。

到了惟意轩,见着两个孩子,郭喜安勉强露出一笑,道:“这几日,京城有些不太平,刺杀上吉使臣的刺客还没有抓到,你们还是先和娘亲住一个院子,也方便照看。”

向佑抬起头来,出人意料道:“刺杀上吉使臣的,不是已经被下牢狱的忠辅王吗?”

郭喜安脸色一变,看向伺候两个孩子的两个小厮。

两个小厮吓得跪倒在地,“夫人饶命,我们什么都没有和小公子们说啊!”

向泽上前拉着郭喜安的手道:“娘,你不用瞒我们,外面已经满大街的传开了,王爷伯伯变成了刺杀元凶,王府被围,我们府里突然戒严,是因为我们家和王爷伯伯交好吗?”

不想让两个孩子和自己一样提心吊胆,郭喜安便一直瞒着他们,没有和他们说过这些事,但她忘了,向佑向泽本就不是那个四五岁的小孩,又经历会试一事,两人的心智早已成熟许多,只不过也知道娘亲是想保护他们,他们也不想让娘亲担心,这才佯装不知。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向佑向泽也不想让娘亲一人担着所有事,他们想和娘亲一起,共同面对抵抗。

郭喜安看着两个孩子平静又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王爷不是刺客元凶!”

向佑点头,“但是天下人都说他是!”

郭喜安默然,孩子们比她想的更要敏锐,不需要解释什么,陶老说的对,她不该老是把他们当成小孩子的。

向泽捏了捏拳头,有些忿忿又带着担心,“王爷伯伯会被定罪吗?”

向泽对那位平易近人的王爷伯伯感官一直很好,从他们母子入京,忠辅王府是第一家对他们释放善意的人家。

王爷伯伯还给他送了弓箭和马匹,他随着父亲去军营的时候,遇到王爷伯伯,他还主动教过他骑马,向泽私心里是很喜欢王爷伯伯的。

第643章 质问

王妃娘娘人也很好,知道他喜欢吃好吃的,经常会让人给他送好吃的茶果和点心来。

向泽不相信王爷伯伯这么好的人会干坏事。

对于两个孩子的询问,郭喜安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拉着他们的手道:“事情还未真正判决,一切都还有转机,我们更不能因为担心和慌乱自乱阵脚,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我们自己,等你们父亲安全回京,我们才能帮上王爷他们的忙。”

.......

刑部大牢,忠辅王安静的靠墙而坐,他面前摆放在一张案几,上面放着认罪书,他已经被关在刑部大牢五天了,这五天以来,刑部官员轮番上阵,每天都是劝他签字画押认罪。

而他只有一句话,便是要见皇帝。

刑部官员们拿他没有办法,便是入了狱,他也是大盛的王爷,战功赫赫的忠辅王,没有人敢对他动刑。

夜深,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在死寂一般的大牢深处,十分明显突兀。

忠辅王盘坐于地上,闭目假寐,并未受到影响。

两个狱卒领着一人到了关押他的牢房门口,一阵铁链的响声后,铁锁被打开,一名穿着绛紫色太监服的宫人进来,朝忠辅王微微行礼道:“王爷,陛下有请!”

忠辅王睁开眼睛,面前的太监并不陌生,是老皇帝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李公公,他的脸色没有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道:“父皇终于肯见我了!”

李公公垂着头,没有接话。

忠辅王也不在意,一手撑地站起身来,率先大步往外,丢下一句:“走吧!”

守在门外的狱卒面面相觑,照理说像忠辅王这样的重犯,便是面圣也要有官差押送,见那李公公面无异色也不说话,两个狱卒还是聪明的垂下头去不说话。

深夜,皇宫里较白日的金碧辉煌,昏暗了不少。

自老皇帝养病以来,乾清宫一到戌时,便早早的熄灯,今日却是一反常态,乾清宫里虽人影寥寥,伺候的宫人不见几个,却点着烛火,书房里更是灯火通明。

忠辅王进入乾清宫,又在宫人的通禀下进入书房。

乾清宫里的书房,自然没有御书房大,虽是大盛的王爷,但忠辅王甚少来过乾清宫,更何况是更为私密一些的个人书房了。

以前作皇子的时候,不被喜爱难受召见,后来封了亲王,不得不召见做样子的时候,也多是在大殿或者御书房,公事公办得很。

是以忠辅王对皇帝寝宫的书房还真是比较陌生,若没有宫人带路,可不能马上找到。

书房里,老皇帝坐于书桌前,见忠辅王进来,他放下手中握着的书,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声道:“听说你一定要见朕,犯下如此大罪,你还有何话对朕说?”

忠辅王静静的看着老皇帝,他的父皇,和记忆里的样子变化不大,就是更衰老了些,还是那般的对他不假辞色,微微敛眸,忠辅王垂下眼道:“父皇,我没有刺杀上吉使臣!”

老皇帝表情未变,冷声道:“非要见我就是为了求情?烨铠,你实在太令朕失望了,事到如今,你还要抵赖,证据确凿的事,便是你是大盛的王爷,犯下此等罪过也与庶民同罪,朕,绝不姑息!”

忠辅王猛的抬头,看着老皇帝冷硬的面孔,自嘲一笑,终是没再争辩,只问道:“那以此给我定了罪后,父皇打算如何发落我?”

老皇帝看向他,“只要你肯签字画押,在天下人面前承认罪行,念在你有悔过之心,父子一场,我自然也会从轻发落,只夺去你的爵位,贬为庶人,另择府邸,让你安然度过下半生。”

说得好听,实际就是要把他圈禁至死的意思。

忠辅王心底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终于破灭,他闭了闭眼,压下万般苦涩复杂的情绪,再睁开眼睛,眼里已是一片冷然,“若我不愿意认罪呢?”

老皇帝面色一寒,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忠辅王直直迎上他危险的眼神,不畏不惧:“父皇,儿臣并没有策划刺杀上吉使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父皇筹谋至次,难道真以为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吗?”

“混账!你放肆!”老皇帝大怒,脸皮微微抖动,看着面前站得笔直的忠辅王,他脸上一片阴沉,“看来边疆的这十几年,果然是喂大了你的野心和胆子,既然你如此不思悔改,我也不必再念什么父子之情,来人,给忠辅王取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