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刘妈妈学规矩,不是刘妈妈亲自上门去教,那就是说她们要和府里的那些小丫鬟们一起受训。

常月忍不住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大声答了声:“是!”

心儿莲儿倍感屈辱,往外走的脚步更快了。

看着那两人离开,郭喜安脸色淡了下来,她转身,一言不发地回了屋子。

常月一愣,赶紧跟上。

郭喜安进屋,先到侧卧看了看两个孩子,向佑向泽正睡得香,没被吵醒。

郭喜安俯身为他们掖了掖被子,又回到正厅。

这会儿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郭喜安拿出向佑向泽先前换下来的衣裳,这一路上风里雨里的,两个小家伙的许多衣服都有磨破的地方。

她拿着衣服坐到桌前,就在灯烛下缝补起衣物来。

常月看着坐在灯下自顾自缝着衣服的将军夫人,明明夫人是一副冷静淡然的样子,但她却感受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压力。

咽了咽口水,常月还是小心地上前:“夫人,这些针线活,家里有专门的女使婆子做的,您也累了一天了,这些活计就给下人们去做吧,您该早点歇息养好精神才是。”

郭喜安没说话,头也没抬,手上缝补动作不停。

常月一愣,又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夫人......”

郭喜安机械地穿针引线。

“夫人,夫人!”

在常月一连好几声扬高了音调的喊声下,郭喜安终于回神:“啊?”

常月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刚刚是没听到自己说的话的了,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哦,不用,几针的事,我一会儿就好了!”郭喜安扯了扯嘴角笑道,又看向常月:“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这里也没事了。”

常月哪敢离开,站在原地没动。

郭喜安也不管她,低头继续忙活起来。

默了默,常月到底是没忍住小声道:“夫人不必在乎翠玉阁的那两人。”

“翠玉阁?”

“就是刚刚的心儿姑娘和莲儿姑娘住的地方。”常月撇嘴,继续道:“夫人放心,我们将军一点都不把她们放在心上的,要不是看在她们是皇帝陛下赐下来的,这满府里,谁能把她们当回事!”

郭喜安皱眉,抓住重点:“皇帝陛下赐下来的?”

“是啊,以前还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呢,哪有半分规矩知礼的样子,简直是给皇后宫里的人蒙羞。”

常月没注意到郭喜安沉思的表情,继续一心一意地劝说道:“夫人,您才是我们将军心尖尖上的人呢,自从半月前派人去接你们过来,将军就开始吩咐我们整理院子,这院里的许多东西都是他亲力亲为,用了十足十的心思呢。”

“咱们院中的那片小花坛,就是将军一点一点整理出来的,将军说您爱花,瞧见了肯定开心,那花坛中的许多花种,还是将军寻求了各种渠道,重金购得的。”

第574章 迷惘

郭喜安一愣,想起先前进这座院子时,院子正中的那一小片打理精巧的花坛,明明是大冬天,依然有绽放的花朵,竟然是他亲自打理的吗?

郭喜安爱花,在老家村里的宅子盖起来后,她就特意沿着围墙留了十余尺宽的花坛,往里面种了不少花卉,有从市面上买的,大部分是从山里挖来的,每到花开的季节,院子里便姹紫嫣红,好看得很。

后来搬到了镇上,郭喜安不方便打理那些植物花卉,但姚三娘他们依然把那片小花坛照顾得很好,郭喜安在镇上的宅子里也养了不少盆栽,细心打理,每每到花开的时候,看着那些娇艳明媚的花朵,她的心情都会十分美好,没想到他都看在眼里。

看着夫人缓和下来的脸色,常月心里也松了口气,语气活跃几分:“夫人放心,任凭多少女人,您才是我们府里的女主人,那些莺莺燕燕,不过是一时的玩意儿罢了,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更何况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只要将军心里最爱重您,那些女人于夫人来说,和家里的奴婢没什么两样,夫人要是看不惯她们,尽可以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好好管教她们......”

常月自以为是在说着开解讨郭喜安高兴的话,却没看到郭喜安又变了的脸色。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本是个男人三妻四妾都很正常的古代封建王朝,他现在是大将军了,有权有势,便连丫鬟,也天经地义地认为,将军有几个妾室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若是对这事耿耿于怀,就是现在世人说的善妒了吧!

郭喜安捏着针线,再没有了听下去的耐心,她一下站起身来,打断了常月的喋喋不休:“好了,常月,我累了,需要休息,你带着人都退下吧。”

常月连忙道:“那奴婢伺候您歇息!”

郭喜安摇了摇头,“我不习惯人伺候,你们都下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瞧到郭喜安有些不好的脸色,常月只以为她确实是累了,不敢再耽搁,应了声是,行礼退下了。

等丫鬟们都退出去,郭喜安呆呆地在原地又站了会儿,才转身来到主卧,在梳妆镜前坐下,镜中的她盘着一个半翻髻,这是沐浴后常月伺候她梳起来的,正中点缀着玉叶宝石梳篦,左侧斜插着一支精贵的祥云坠珠簪,显得她端庄又柔美。

身上穿的也是府里备下的新衣,里面是月牙白的羽缎长裙,外罩一件缕金百蝶的大袖衫,通身上下,和自己以前朴素的打扮判若两人。

郭喜安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才发现有些陌生。

来时她曾无数次地幻想过见面时,他们会如何的欢喜,如何地互诉说衷肠,一家人团聚该是何等圆满,却独独没有想过,她会像现在这样,没有了满心的欢喜和期待,反而全是苦涩和迷惘!

......

程家博才出宫,便又被守在皇宫门口的忠辅王府家丁请到了王府。

王府书房,忠辅王皱着眉头看着对面坐着的程家博:“所以你是怀疑,弟妹他们这次的遇袭,不是意外?”

程家博冷着声音:“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已经是确认了!”

自从皇太孙监国以来,他们便一直被打压,忠辅王更是几次在朝堂上被借机训斥,而程家博这边,皇太孙之前若说只是暗示,现在便有点想压制强迫的意思了。

即使他已经表明家有妻室,在许多官宴上,却莫名其妙总有人向他提起惠安郡主,也就是皇太孙唯一的庶妹,明里暗里地撮合他们。

程家博不胜其烦,同时也十分困惑,就算是要拉拢他,这位太孙殿下的手笔,未免也太大了些,那位惠安郡主,尽管是庶出,却是他的亲妹妹,也是先太子唯一的女儿,这样的身份,要许配给他,可以说不是一般的低嫁。

只为了拉拢他这样一个莽夫,花费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