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博眼里的光更加柔和,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去牵面前的小家伙,最后还是没有伸出手去。
小向泽本身性子就是个活泼的,开了口后心里的那点小胆怯和担忧便烟消云散,恢复到活泼开朗的样子,即使程家博话不多,他也小嘴叭叭地能说个不停。
向佑却是从开始到现在都一声不吭,看弟弟兴高采烈地和父亲说起话来,他小嘴抿了抿,眸光微暗,还是安静如初。
程家博没有忽略后面那个安安静静的孩子,听面前的这个活泼的小家伙叽叽喳喳,他主动开口:“你是哥哥向佑,那后面的就是弟弟向泽了吧?”
先前郭喜安和孙大娘介绍的时候,都是把两个孩子往前面一推,没有具体说哪个是哪个,程家博理所当然地以为瞧着更大一圈的向泽是哥哥,瘦小一点的那个是弟弟。
小向泽一呆,向佑也是一愣。
小兄弟俩原本体型是差不多的,家里条件好了后,郭喜安更加注重给孩子们补充营养,经常做些好吃的,小向泽本就不挑食,又贪嘴,是个十足的小吃货,每次都属他吃得最多,到现在,瞧着倒是比哥哥更胖乎,也更高一些了,反而更像是哥哥。
不过小家伙年纪本来就小,虽然比哥哥胖一些也不是肥胖,更偏向于长辈们都喜欢的年画娃娃中的胖娃娃长相,讨喜又可爱,不过这会儿被父亲误会,小向泽可郁闷了,偷偷吸了吸小胖肚。
这个乌龙让屋子里面的人都笑了起来,郭喜安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被孙大娘指正后,程家博则是一脸尴尬,心内懊恼。
孙大娘收了笑声,斟酌再三还是向程家博开口道:“家博,你不在的这些年,喜安带着两个孩子过得十分不容易,近些日子才慢慢好起来,如今你也回来了,本该日子越过越美,可有些话,大娘一定要提醒你。”
这也是孙大娘留到现在的原因,今天家博才回来那会儿,老程家表现出的那副样子,叫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真是个什么情深义重的家人。
她是看着郭喜安是怎么好不容易才从老程家的那个泥淖里爬出来的,就怕才回来的家博被那一家子蒙蔽,犯了糊涂又叫老程家的那一家诓骗了,就算是不合适,她今天也要插这个手,做一回多嘴婆。
孙大娘一口气把老程家做的那些缺德事说了一遍,末了劝道:“家博,你别怪大娘多嘴多舌,这些个事都是真真实实的,大娘绝对没有一句虚话,你那爹娘兄弟实在不是个东西,要不是喜安有本事,拼了命的带着孩子分了出来,立住了这个家,你这回回来,怕就只能看到妻儿的孤坟了。”
孙大娘说这些话时,郭喜安没有阻止,她知道孙大娘是为了她好,同时她也想看看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态度,若他是那等愚忠愚孝以父母为天的,那她也不会奉陪,尽早做其他打算。
第248章 不相干
程家博听完孙大娘说的那些事,眸光晦暗不明,面上表情瞧着不变,胸膛的起伏却大了些,暴露内心并不平静的真实情绪。
孙大娘:“家博啊,大娘说这些,也就是提醒你,喜安拉扯着孩子过到现在,真的是不容易,如今你回来了,便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你那爹娘之后要是来找你,你这心里可得拎得清才是。”
程家博平放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掩下眼中的所有情绪,抬头道:“既然已经分了家,自然便是各过各的日子。”话虽然不多,却是表明了他的态度,这是没有和老程家合家的打算了。
孙大娘见他能想得开,喜道:“正是,正是,以后你们自己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可千万别再和那乌糟的一家子扯在一起。”
郭喜安这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不喜欢不欢迎这个人,但他能有这个态度,至少事情不会走向更糟糕的那一步。
这时候郭喜春端着熬好的药进了房间,大山也跟着进来。
以前还在村子里的时候,程家博和大山相处也不少,他年长大山几岁,小的时候还常在一起玩耍,两人还算熟悉,大山看着程家博神色激动,面对熟悉的人,程家博倒是开口说了不少话。
把药喝完,时间已经很晚了,孙大娘和大山告辞回家,郭喜安他们一家也准备休息。
郭喜安的房间被程家博这个病患占了去,她只能把隔壁房间的床铺好,带着两个孩子睡在了隔壁。
向泽今晚格外的兴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又第十几次喊了一声娘后,郭喜安照着他的小屁股拍了一下:“叫什么叫,快睡觉。”
小向泽也不在意,捂着小嘴巴,双眼亮晶晶的,嘿嘿笑。
郭喜安瞧着他这小样,有些无语,“你这孩子,傻了吧!”
小向泽想着隔壁房间的那个人,眼睛更弯了,悄悄在心里叫了声“爹”。
向佑倒是安静,只是今天是格外的安静,虽然不闹腾,但也和弟弟一样,久久都没有入眠。
于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兄弟两个都起不来床了。
郭喜安已经做好了早饭,到房间见两个小家伙还在睡,一点都不惯着地将他们摇醒,瞧着他们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晚睡?”
两个孩子都要上学,不能不起,洗漱过后,向佑向泽迷糊的脑袋才清明起来。
吃过早饭,郭喜安便套上驴车送两个孩子去镇上,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两刻钟才到笔墨斋,免不得要解释一番。
钱贵得知郭喜安那早死的丈夫活着回来的时候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询问:“所以喜安姐你的丈夫没死,是战报传错了。”
郭喜安点头,“送人回来的兵士是这么解释的。”
陶老道:“这也不奇怪,战时前线混乱,失踪的战死的统计有时会出现误差,总之人活着是一件喜事,以后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对此郭喜安不置可否。
“人伤得重不重,要不要请个大夫去看看?”陶老又问。
“已经找大夫看过了,伤得不轻,怕要细细将养一阵子,之前预备开店的时间只怕要往后推了,家里人少,他那样子得需要人近身照顾,我走不开。”
家里虽然有姐姐在,但是程家博毕竟是个男子,他伤成这样不能自理的样子,很多照顾作为妻姐的郭喜春自然是不好帮忙的,只能郭喜安来,谁叫他是她男人呢?
想到这些,郭喜安又是一肚子怨气,虽然知道不是他的错,他也很无辜很可怜,但还是忍不住觉得他是个麻烦精。
郭喜安不是个圣人,没有那么多的圣母心,她的爱护和关心只对自己亲近的人,程家博现在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还是个只会带来麻烦的陌生人,她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给到这样一个人的身上。
陶老可不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点头道:“是该如此,铺子晚些开就晚些开吧,自然是人更重要。”
从镇上回来,才进家门,便看到老程家的人已经在屋里坐着了,郭喜安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程家老大和老三夫妻坐在堂屋,刘大花和程德全则在程家博的房间,郭喜安进去的时候见刘大花正坐在床头抹眼泪,一口一个“我的儿,娘有多么多么想你”之类的屁话,听得郭喜安心里直反胃。
刘大花说到情深处,还要伸手去拉程家博的手。
程家博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躲开。
刘大花愣了愣,便见程家博淡淡开口:“娘,你说的这些我都晓得了,只是现在我伤着,大夫也说要好好休息,实在是乏得很,叙旧的话以后再说吧,我既然已经回来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言下之意便是赶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