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来人,走水啦1

“快!快,大厨房走水了。”

“不好了,祠堂那边也烧起来了……”

阖府上下的主子奴才全被惊动了。

裴府落匙的各院打开,惊慌忙碌,人仰马翻,裴曼宁穿着小厮的衣服,低着头,趁着夜色寻摸到裴正的书房,找到机括,沿着阶梯走下地库。

裴府库房里的东西,不过是明面上的财产罢了,裴家大部分财产都藏在地库。

偌大的地库,堆满了一箱箱的金条银锭,奇珍异宝,美玉、瓷器,宝石、古籍、字画……裴曼宁手放在箱子上,瞬间,箱子从原地消失了。

接着,她一个个箱子摸过去,等这些琳琅满目的箱子都从原地消失了,裴曼宁这才收手。

看到空荡荡的地库,裴曼宁已经可以想到她那位父亲大人会何等震怒了。

可是,还远远不够!

想到母亲生下她就被暗中下了绝孕药,因为没有儿子,只能忍痛看着父亲不断纳妾进门,想到崔嬷嬷临死时说的一切,裴曼宁就想毁了整个裴府。

可惜,他当时已经又攀上了扬州知府,若如不能一击即中,她是不会打草惊蛇的。

夜色漆黑,裴府却是火光冲天,深秋时节本就干燥,微风一吹,火舌很快舔上鳞次栉比的房屋,渐渐变成熊熊烈火。

裴府一片混乱,附近大宅院前来帮忙扑火的人众多,裴曼宁站在角门前,最后看了眼这座宅郏

“小姐1扬州城并不宵禁,到了约定的小宅院,绿露立即迎上来,“您怎么这么晚才出来?担心死奴婢了1

裴曼宁:“绿露,听我说,你和霍娘子拿到新的身份文书,便去沈伯安排的那个村子,路上扮作流民,衣服夹层缝着银票,日后便以母女相称,永远别回扬州。”

“那小姐您呢?您不和我们一起吗?”

裴曼宁摇头:“我要去西北充州,带上你们反而累赘。”

安顿好哭死哭活要跟着伺候她的绿露,裴曼宁乔装打扮一番,变成一个面黄肌瘦,头发结缕覆面,浑身馊臭的阴郁少年。

褴褛的芦絮袄挂在身上,脏污得像个乞丐,裴曼宁交了钱,揣好文书和路引,跟着南北往来的商队,踏上去往西北苦寒之地的路。

那里,是她仅剩的亲人们了。

至于她那位父亲,人财尽失后,将受到侯爷怎样的怪罪,已经不是她能关心的了。

但是,裴曼宁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

商队出行的第四天,已经出了扬州地界,修整的时候,两个瘦高的男人背着人凑在一起说话。

“那小子干巴巴的,但是五官还不错,拾掇拾掇肯定是个清秀的小倌儿,要是卖到琅玉坊,至少这个数。”

另一人迟疑,“我听说他爹在西北参军,万一……”

“哪有什么万一?那小子整天穿得破破烂烂的,他爹肯定不是什么大官,再说了,从扬州到充州,到处都是山匪,中间出点意外有什么稀奇?放心吧,镖头那里,我都打点好了。”

“行,今晚你把他拉去树林,咱们哥儿俩先验验货……嘿嘿嘿。”

“奶|奶的,他在那儿偷听1

裴曼宁脸色惨白,抱着打水的竹筒,转身就跑。

第2章 第 2 章08-15

“站住1两人拔腿就追上来。

裴曼宁拼命地迈着两条腿,想叫救命,可是这处官道四周荒无人烟,镖头显然也被收买了,只能白费力气罢了。

她伸手捂着胸口,摸到一个硬物,是系在脖子里的葫芦玉坠,她想到躲进玉坠里面去,可是玉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打不开了。

裴曼宁从来没有这么绝望和无助,胸口胀痛要炸开,呼吸越来越急促,腿像是没有知觉一样本能地拼命迈动。

即使是这样,她也很快就被两个男人追上了。

看着前面波涛滚滚的河水,又看看两个尖嘴猴腮目露淫|光的男人,裴曼宁忍着泪,一阵反胃。

两人步步紧逼:“跑啊,小兔崽子,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不是很能跑吗?嘿,再跑一个给你吴爷看看。”

“有本事你就跑到对面去1

“行了,这小子就是个哑巴,直接绑回去得了。”

裴曼宁双眼蓄泪,警惕地盯着两个男人,一步步后退,最后神色决绝,转身直接跳进滚滚的浪涛中,浪花一卷,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水里。

两个男人愣了一下,上前一看,没想到那小子竟然真敢跳,这么湍急的河流,跳进去就看不见人影了,这让他们去哪里捞人啊?

……

裴曼宁不通水性,河水瞬间淹没口鼻,呛得她肺部剧痛,只有闭着眼睛本能地在水中挣扎,努力汲取一点空气,可是越是挣扎,越是沉入水中,她伸手乱抓,想要抓到一块浮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筋疲力竭,快要绝望的时候,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道陌生而爽朗的喊声:“沉哥,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洗澡……唉唉唉?我滴个娘咧!沉哥,你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动?1

裴曼宁挣扎得更厉害了。

救命!

她想叫,可是溺水的人,根本无法在水中张口呼救。

水波一圈一圈地荡开,接着她感觉到有什么在向自己靠近,一只手臂横在自己胸前,穿过两掖下方,一下子将她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