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病中的锦林,也被她的动作惊了惊:“你就是为了逃课才送我来医务室的?”

周沛嘉抬头瞥了她一眼,发出了“噗”的笑声,没有正面回答。

锦林躺在了病床上,护士说了一句“一个半小时后换药水”,并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拉上了床帘。

锦林闭上双眼,刚准备好好睡一觉,却突然想起了上一次她发烧进了医务室,和今天是同一天,甚至她睡着的床位都是相同的。

而那天盛安星和姜秋池带着打球受伤的同学进了这间病房。

“周沛嘉。”锦林对着帘子外唤了一声,墨绿色的遮光帘完全阻隔了外界的一切场景。

半晌,后边敲击键盘的声音才停了下来,周沛嘉问:“怎么?”

“你会一直待在这里吗?”

“这里人少,很安静。”言下之意就是她会留在医务室了。

锦林松了口气,继续道:“等会要是有其他病人过来,能拜托你让他们去隔壁吗?我想睡一会儿。”

很久以后,周沛嘉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的打字声均匀而富有节奏,宛若一首绝妙的催眠曲,锦林在这声音的伴奏下渐渐意识模糊。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沉浸在无梦的黑暗中,粘滞的意识仿佛在半空中漫无边际地扩散漂浮着,却在某个节点被一声痛呼打断了。

“按冰袋能不能温柔点!”

那个声音大叫着,刺耳又难听,却将她的神思从一片虚幻中拉了回来。

锦林皱起眉头,几乎是有些痛苦地睁开了眼睛,嘈杂声一并涌入了她的耳朵。

“现在怎么不拿出在女生面前装坚强的样子了?”姜秋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

“我现在可是病患啊混蛋!”

锦林没听到周沛嘉的敲键盘声,她似乎很早就已不在这间病房里。

事情再次发生了,姜秋池那群人进了医务室。

还没等锦林那差点成浆糊的脑袋理清现在的情况,便又听到了盛安星的声音。

依然是那么清澈悦耳,透出微微的疑惑:“怎么有一台笔记本放在床上,还有谁在这里吗?”

二周目(八)

脚步声朝着锦林的方向快速接近, 锦林下意识就想按住帘子不被掀开,然而却是晚了一步, 白皙修长的手指已经伸进了床帘的间隙, 紧接着便是“哗啦”一声

一切就像是老旧电影的慢镜头,盛安星的面容自帷幕后出现,他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颜色浅淡,习惯性的笑意隐去,望着她的表情带了几分惊讶。

“你……”盛安星只说了一句就打住了,他看到了那瓶吊水。

锦林一见他便浑身僵硬了, 以为他会立即离开,没想到盛安星却站着没动, 拧起了眉头。

“有事吗?”她刚问了一句就咳嗽起来,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他微微发冷的视线。

姜秋池很快就凑了过来:“什么情况?”他看到锦林便觉得有些眼熟,想起来后还捂着嘴惊呼道:“你不是MO上那个转校”

他的话没有说完, 盛安星侧头瞥了他一眼, 姜秋池立即闭了嘴,望向她的眼神却饱含了喷薄欲出的八卦和好奇。

“不要打扰病人了。”盛安星不再看锦林, 将帘子放下, 外头也安静了许多,几乎只能听到那位脚踝受伤男生疼痛难忍的呻/吟。

在与那些人隔绝开后,锦林睡意全无, 她的脑子一片清醒,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总是觉得不安, 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在拉扯着她的心脏,又像是自己站在了两侧都是悬崖的独木桥上。

开门声又响了起来,是周沛嘉回来了,她一进门就撞见一群人在窝在病房里,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特意倒回去看了眼门牌。

随后便理直气壮对着那群人道:“这里已经先被占用了,你们可以去隔壁。”

“明明还有这么多空位,”一个男生不服气道,“凭什么要我们走?”

周沛嘉盯着他:“隔壁空位更多。”她的尾音拖长,听声线也变得诡异。

男生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明明自己身高一米九,在校队里被戏称“壮得跟一堵墙似的”,然而在她的面前却仿佛丝毫没有优势。

“哎,算了,”另一个男生说,又悄悄在他耳边补充了一句,“她可是巫婆。”

盛安星还在走神,他的余光一直在病房最里侧的绿帘子上,但是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根本就没有人在那之后。

过了一会儿,他才注意到了身边发生的争执,盛安星缓缓道:“走,去隔壁,这边两个女生大家都不方便。”

大家似乎都习惯了听从他的话,原本犹豫不决的也都没了意见。

人走了之后,周沛嘉拉开了床帘,将一袋子药放在了床头,她的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冰袋。

锦林掀起眼皮,嘴角露出了点笑意:“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出去打了个电话,”周沛嘉说,把冰袋按在锦林的脑袋上,“拿药是顺便。”

“虽然是顺便,但还是谢谢你啦。”锦林说。

周沛嘉板着脸:“你别不相信,真是电话,我姐接到消息,瘟疫使者下个袭击目标很可能就是九川,学校也算是密集场所,圣帕里斯就跟靶子一样,她怕我死了,或者变成了瘟疫使者的同伙。”

她许是急着解释,难得一口气说了一堆。

锦林倒是完全不担心,她知道这周末瘟疫使者就会落网,所以此时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个“姐姐”吸引了,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一个成年版凶神恶煞的周沛嘉。

“你姐怎么知道消息的?”

“她部门负责追查瘟疫使者,当然有第一线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