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场逼宫夺位的兵变发生过程中有多少艰难变故,瓷瓷兰一时之间并不能完全数清。真到了这一刻了,她的心反而不再忐忑,而是格外的宁静。
这一晚上,她一个人在象征着可汗最高无上权威的王帐内独坐了一整晚。
翌日清晨,瓷瓷兰拎着蒙睹都的人头宣来了部族中的一些权臣、长老来做谈判。
“先王之死,罪在教子不善。先王和王后挑唆蒙睹都带人去河西暗杀元武帝的同母手足兄弟镇西王,触犯了魏室之怒。所以如今,你们若想要活命、若想要不再发生战争,就必须推立我为新王。否则,今时今日便是杀了我,再立新王,元武帝也不会轻易平息怒火的。”
“我和魏帝魏后已拜为兄姊,有我在一日,我的子民和魏室子民就是手足兄姊,我们绝不会开战。我若死了,你们自可掂量掂量哪一个新王可以和他们继续打下去。”
“立我为新王,这五千魏兵即刻退回河西;立旁人,你们可以试一试!”
就在漫帐的长老们面上又怒又惧的时候,族中的一个长老忽然声称自己观测到了异象。
他说他在一只雄鹰的背上发现了一根奇特的、带着文字的羽毛,羽毛上说,喇子墨国人将会陷入上百年的饥饿和贫寒,会在草原上四处漂泊无依,会彻底失去自己的家乡。
只有媞妲皇后的后嗣成为新的女君,才可以感化天神地母,赐予族人新的和平和生机。
瓷瓷兰微微一笑。
即便部族中不臣服、心怀怨恨的人还是很多,但她还是快刀斩乱麻地在这一天光速“非法登基”,自称神烈顺天可汗,用她父亲的玺符作为她成为新王的象征,快速提拔了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对所有异己实行残酷镇压和夺权。
她借用了中原的多种多样的文化传播形式、以歌谣、戏曲、诗歌、顺口溜、寓言、话本、说书等形式广泛地向王帐周围的民众们宣扬了那长老的语言,让蒙昧无知的国人开始深信不疑地恐惧那个所谓的“百年大饥寒”的到来,迫使他们像崇拜神灵一样顺服神烈可汗的统治。
这一年,瓷瓷兰二十一岁。
而这一切,远在魏都的其木雄恩丝毫不知情。
瓷瓷兰大开杀戒的那个深夜,也是威宁侯徐世守和澱阳郡君陆漪娴的洞房花烛夜。
婠婠亲自去了平阳府为漪娴送嫁。
……
写这篇文很意外收到了一些截然相反的评论。
有人提议说我塑造的男主太坏,女主太卑微,女主很可怜;有人说女主很坏,一直只索取不付出,男主一直付出很可怜。
我也有点晕头转向……
【但是还是很感谢大家的书评,看到长长的评论就会很开心】
第199章 | 0199 195:澱阳X徐侯成婚
即便瓷瓷兰胜了,消息再传回魏都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一个月中,婠婠除了能察觉到腹中孩子渐渐长大、胎动的次数愈加频繁之外,对瓷瓷兰的所有消息一概不知。
住在驿站里的其木雄恩也一概不知。
去岁的时候圣章太后给漪娴和徐侯定下了婚事,便是在今春的三月,但是她也没说到底是三月初还是三月末。
倒是问了宫里的司天使,说三月就三月初四一个好日子,就定在这天办吧,差不了了。
从去年到今春的婚仪,中间也有快三四个月的时间了,约莫算上小半年,也并不是很赶。
该给太后养女出嫁的所有体面和荣光,宫里的太后皇后和宫外的徐侯也都为她准备齐全了。
按照惯例来说,出嫁的前一天是给女孩添妆的日子,准新娘的闺中好友、亲戚姑舅叔伯等都会再将自己准备的贺礼一道送来,准新娘的母亲、祖母等人为她再最后理一理女孩儿要带去夫婿家中的所有妆奁物件。
漪娴的母亲已经逝去了,为她主持她添妆宴的是她的外祖母杨公夫人。大约是杨家的人对平阳府都有怨气,恨他们那时候草草将她嫁去了外地,现在便争着一定要来给她撑一回腰,不想让她的亲祖母平阳公主再插手。
杨家为她带来的一份嫁妆也是格外丰厚的,完全按照自家当年嫁女儿的份例又出了一份,还不包括几个舅母私下给她的体己。
当年她母亲出嫁时,杨家给了一份嫁妆;后来漪娴嫁去太原,杨家给这个外孙女又一份嫁妆;如今她第二次出嫁,外祖母和舅母她们仍然再给。
杨家嫁出了一个女儿,已经给了三份嫁妆了,而且一次比一次丰厚。
漪娴有些想哭,私下又问外祖母:“你们给我太多了,舅母她们……”
倒不是她觉得她的舅母们小气刻薄,只是忍不住为她们着想,从杨家拿出这么多东西,怕舅母们难免心里不舒服,实在过意不去。
杨公夫人虽拄着拐杖,精神却一点不减当年,她连连摆了摆手:“是你几个舅母一定要给的,说你毕竟从前受了委屈。如今好不容易再找到好人家,我们再不给你撑腰,不是让外人继续欺负了你去?”
辛定王府去年死了个王爷,如今虽还在孝中,一家子不好出来处处赴宴游乐的,可辛定王妃也遣人送来了一对玉镯给她。
她立在寒莹轩的走廊下,望着这一屋子的喜气洋洋,心中总有股不真切的虚幻感。
这里不是太原的奉恩将军府。
也没有虐待她的那一屋子的晏载安的祖母、母亲和小老婆们。
她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那些人了。
可是去年从太原和晏载安来到上都时,她从未感奢想过自己会有今天,从未想过自己可以不用再回去了。那些缠绕着她多年的、鸡零狗碎的噩梦,一夕之间全都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难得,以至于很多次梦中惊醒时,她都恍恍惚惚地以为又回到了太原的奉恩将军府。
没有了前婆母刘夫人隔三岔五半夜里喊她去侍疾,她如今都能一夜睡到天亮,小半年时光将养下来,她的身子和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也没了那种濒临垂死的衰败之气了。
初三的傍晚,许观音和邱姑等人一一核查过诸事无误,这才催了漪娴去房中早日歇下。
许观音道:“嫁了徐侯了,也别舍不得这院子。左右只要你活一日在、我活一日管家,这院子里一花一草我都给你留着,不叫旁人再过来用你的东西。反正都在京中,何时想家了,三天两头回来住一住、玩一玩,就和从前未出嫁时一样。”
这晚临睡之前,邱姑又给她仔仔细细沐浴一遍,用新得的香膏皂荚洗了她的发,给她浑身涂抹了一遍,连腿心里都不放过。
内室里,漪娴只披了件单薄的纱衣伏在软榻上,昏黄的环境中,邱姑一面给她按揉着腰肢和双腿,一面仔仔细细地叮嘱她明晚该如何顺承。
“徐侯……他若是榻上问起您以前的那事儿。您就说,从前太原的那个房中脏的臭的聚一窝,他尽日和那些娼妇们厮混,不喜欢您,一年到头了也没沾过您的身几次。您还跟他说,那个刘氏日日半夜唤您过去侍奉婆母,压根不让您和他同房。徐侯听了会高兴的。男人面上装得再好,可是哪个心里能真的毫无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