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开口,她惊觉自己的喉咙和口腔里带着种甜腻的气息,嘴里、脸颊上的软肉也感觉酸酸的,大约昨晚晏珽宗在她睡着之后喂她喝了什么糖水。
以及一股用糖水都压不住的怪异的腥气,像是她曾经闻过的石楠花的味道。
昨晚他弄在自己身上的液体也是这种味道。
君婠强迫自己排除掉那些令她作呕的画面和想象,扫了眼床榻四周,发现他将那两封信放在了枕头边上。
还好,他还算说话算话,婠婠目光温柔地抚了抚它们,可是伸手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光光的,身上还是只有那两件衣服,肚兜和底裤。底裤上一大滩的斑驳精斑,是他昨夜弄上去的,现在早已干涸了。可是似乎还有一块尚且温热带着余温的新的痕迹……
他吃饱喝足之后就没再帮她穿上衣服。
婠婠咬了咬牙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
床下有个食盒,里面放着他给她弄来的早膳,还用炭火温着呢。
没有新的小衣服供她更换,她只能自己套上了昨天的那件衣服,再从床上捡起掉落的珠钗首饰,坐在铜镜前让秀梨给她梳发,如橘则去凌乱的大床收拾了一番,并且检查一番有无遗漏下帝姬的东西。
侍女劝她用膳,她摆了摆手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有什么想吃的,你们自己去分了吧。”
从偏门走出这间宫殿时,婠婠才注意到这是顺心殿。
顺心、顺心……
是前朝的宠妃邵氏所居的宫殿。先帝为彰宠爱、并且作为威慑他人的象征,特意把它改做顺心殿。
原叫长祺宫的,内里陈设也都端正大气。唯独这个邵氏来了之后,专学了狐媚惑主的妖媚功夫,多的是宫里的女人没有的床上手段去勾引先帝在她这里玩乐。
传闻她曾经在宫中广结同党,邀请那些低位妃嫔们一道前来,和先帝在顺心殿里玩什么一夜御数女的玩戏,有人扮作人妇,有人扮作幼女,还有什么臣妻、宫女、娼妓之类的……
简直不堪入目。
那个冷宫的章氏女,也就是晏珽宗的师父心心念念的女人,大约就是因为貌有殊色却不愿和邵氏同流合污,故而被她诬陷、被打入冷宫,连先帝的面都还未真正见过。
还有皇帝的生母刘氏,也没少受她的罪。
她忽尔感到难堪,从前听皇后和有资历的老嬷嬷们议论起前朝那些妃子们的旧事时,她下意识地对这个邵氏不屑一顾,觉得她简直低俗到让人不忍直视。
可她呢?她的袖子里装着两封信,昨夜,她就是为了这个,就像当初的邵氏为了荣华富贵而同先帝欢淫一样,在晏珽宗身下被他肆意抚摸把玩。
第025章 | 0025 025:闲散轶事(5000字)
身下粘腻的不适感极重,加之她有些认床,昨夜睡在陌生的寝殿里其实并没有睡好。婠婠本打算会自己的寝宫沐浴更衣,好好睡一觉,下午再拿着信去见母亲。
不巧路过椒房殿外时,遇见了带着柔宁郡主入宫给皇后请安的杨氏。
小郡主有些怯生,平时不大爱与别人说话,但是却极喜欢君婠这个姑姑,一见了她就拉着她的衣袖不愿放开。
婠婠知道杨氏的心思细腻,尤爱多想,若是自己此时见了她、却不同她一道去给皇后请安,恐怕她心中柔肠百转,又要多心多虑,以为是自己冷落了她,索性强撑着不适,拉着柔宁的小手和她们一同进去了。
儿媳妇好不容易愿意进宫一趟,皇后对她的态度尤为温和而热情,见到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儿柔宁也很高兴,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玩耍,再命人摆上些茶点,同她们闲聊起来。
陶皇后爱怜地看着小郡主:“柔宁啊,这段时间宫中、还有你们府里的变故都太大了,有没有吓到你啊?在家中还住得习惯吗?”
太子被废,即便旧太子府还留给这对母女居住,因为璟宗如今已是国公,府里逾越了规制的院落、诸如亭台楼阁等等也被人封去了大半,所以如今府中能留给她们母女自由行动的地方较之以前少了足足一半还多。
小郡主虽怯怯的,但其实是个早慧的孩子,她仰起脸问皇后:“祖母,您是说我父亲被皇祖父贬斥的事情吗?”
皇后维持着她那温柔的笑意点了点头:“是啊,柔宁,你害怕吗?有没有见风使舵的奴才们欺负你和你娘?告诉祖母,祖母砍了他们的脑袋!”
柔宁用力摇了摇头:“祖母,柔宁不怕,没有人欺负我和娘。我总听到有下人议论,虽然皇祖父不喜欢我父亲了,可他还喜欢我五叔,五叔以后也会护着我的,有五叔在,柔宁有一点也不害怕。他上次还给我送了好多东西,五叔总找些有趣的东西来给我玩。”
杨氏并不知道晏珽宗并非皇后亲生之事事实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几乎能用一两只手就数的过来。
故而她虽感慨世事变迁之故,实际上也和柔宁一样,从未为了自己的前途迷茫担忧过。
她并不爱慕虚荣,太子妃或是皇后的头衔对她来说也并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如果南江王、也就是如今的摄政王能继承大统,她也是乐见其成的,反正亲兄弟俩,又有皇后在上,她们母女依然有无边荣华可享。
她甚至根本都不关心太子被废究竟是他自己太蠢还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当着她们母女的面,为了让她们安心,皇后难得在言语之间对晏珽宗一副颇为欣慰的语气:“是啊,好歹我有两个儿子,以后……总会有人保护柔宁的。”
用过午膳,婠婠亲自将杨氏母女送到了皇后的宫门口。
她复又折回皇后宫中,将袖子里那封信掏了出来,递给皇后。
见到儿子的信,皇后还是十分欣喜的,这封信很长,洋洋洒洒几乎近千字,皇后对君婠道:
“你哥哥千般不是,总算有一点好的,就是还惦记着他的娘。”
可是看完了他的信,尤其是读到“儿久不在母亲膝下侍奉,惟愿五弟替儿多行孝行”之类的话时,她的笑意又收敛了。
“这个蠢货,真如民间俗语所言,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他可别告诉我,事到如今他还看不出来究竟是谁害了他!”
帝姬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宽慰:“哥哥一心纯善,或许不知道也是好的。”
皇后冷哼,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同婠婠道:“婠婠啊,你说晏珽宗是不是用什么去威胁你舅舅和表兄他们了?他让你舅母在我面前演那样一出荒唐的戏,我打发了好几拨人去你舅舅家中询问,直到刚才才从宫外传来了一句口信,你舅舅只说什么此事他亦不能做主,别的什么都没有,我只怕……”
君婠心中大骇,手脚冰凉。
……
直到下午,皇后午睡了之后婠婠才终于回到自己的荣寿殿。
她卸去了在皇后面前伪装出来的若无其事,满脸疲惫地命人去备水给她沐浴。
帝姬昨夜失踪未回,旁人那边或许可以将消息压下去,但桂姑姑和她的乳母华娘肯定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