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她如浮萍一般无根无依的身子就快完全没入到水中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托举了起来。
终于再次接触到了空气的滋味,漪娴奋力地张大嘴呼吸起来。
她畏寒,今天穿得稍多了两件,此刻湿透了的衣裳全都挂在她的身上,非但没有多给她带来一些暖意,反而成了她的累赘,裹得她又冷又喘不过气来。
即便月色惨淡,黑夜浓墨,可是那个人的出现却仿佛一束穿透乌云的月光,让漪娴不由得去依靠他,因为他是自己此刻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将漪娴带出了水面,将她牢牢护在自己怀中,还为她拨开了遮在她脸上的碎发。
“别怕,别怕,我会带你上岸的。”
徐世守低头看了眼面色惨白如纸的漪娴,低声安慰了她一句。
只是这一句话,漪娴紧张不安的情绪顿时稳定了下来。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岸边。
邱姑在漪娴落水之后不久就回来了,见漪娴落水,她在岸上心都要碎了。好在有个男人跳进了河中救了她家姑娘,她才安定了下来。
她焦急地望着徐世守将湿透了的漪娴带回了岸上,漪娴的唇瓣哆嗦着、像是一滩湿软的春泥没了骨头似的被他送回了岸上。
邱姑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漪娴身上,心疼地将她搂在了怀中。
但漪娴的意识昏昏沉沉之间却死死抓着徐世守的袖口不愿放开。
僵持了片刻,徐世守从邱姑的手中接过了受到巨大刺激后已经昏过去的漪娴,将她打横抱起。
“我送她回家。”
这个点了,路上没有马车可借用,漪娴又昏了过去,凭邱姑一个人是没法把她弄回去的。
邱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徐世守将自己的身上的一枚可以凭借此印进宫的金腰牌给她过了目,邱姑顿时安了心,心下大震。
看来这个救了她家姑娘的男子,竟然还是个朝廷命官?
恐怕品阶比她姑娘的夫君晏载安还要高些,他们家都没有这样的腰牌。
既然对方位高权重,想来叫得上姓名,倒也是一个可以信任之人。
邱姑安了心,跟在他后面一路小跑,又同他说了她家主子现住何出。
可是这个男人仿佛对她们很是了解一般,根本就不需要指路的样子,在走了两刻钟后直接拐进了秋水胡同里。
直走到了漪娴和晏载安现下所居的这间院子的外面,他才暗自压下心中的牵挂和恋恋不舍,将怀中的漪娴给放了下来,交到邱姑的手中,由邱姑搀扶漪娴回去。
邱姑是漪娴的乳母,万事只为漪娴着想,所以她自然不会在乎别的男人抱了漪娴这事儿;可是若是让晏载安家中的那些其他奴仆们看见了,指不定要生出许多其他的说法来。
接过漪娴后,邱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多谢徐将军出手相救我家夫人,来日定到将军宅上亲自道谢,不知将军可就是威宁侯徐侯爷?”
徐世守道:“不必了。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即可。我和夫人虽一颗清清白白的心,可难保外人传出去了不会乱议论夫人的清誉。”
邱姑更加感激他,面上仍是十分讶然的神色:“这怎么使得?将军毕竟对我家夫人有救命之恩……”
面前的男人拱了拱手就转身离去,走前他还不忘叮嘱一句:“姑姑记得早些替您家夫人请医使熬药驱寒。”
转身离去后,他自嘲地笑了笑,徐世守,你的心,可不清白啊。
……
回到自己的宅邸时,徐世守才发觉自己的袖子上勾住了一枚女子的银制珍珠耳环。
不消多说,肯定是漪娴的东西,是方才自己抱她的时候不小心勾到他身上的。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了这枚耳环,因为看它并非什么珍贵之物,本想贪心地将其留作自己的私藏,可是待他仔细观察这枚耳环时,发觉耳环银珠的内侧刻了一行小小的字,应该是专门的珠宝铺子在制作首饰时刻上的印记。
那上头刻着的时间竟然是文寿初年,二十多年前。
他猛然想明白了,恐怕这东西是漪娴母亲生前的遗物,对漪娴意义非凡的,他岂可私吞?
第127章 | 0127 123:肠衣
晏珽宗今晚穿了身妖冶如火的红色广袖大袍,全身就那一件袍子,系了根宽松到根本就没有存在感的腰带,胸口还风骚地露出半边胸膛来。
在婠婠的印象里这还是他第一次穿这样鲜艳的衣服。
套在他身上颇有种“男为悦己者容”的意思。
即便是帝后大婚之日,他穿的衣服也不是大红色的,按照礼制是玄色的十二章衮冕服,不过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加上了一抹红色,突出是帝王娶妻之用而已。
婠婠也是在掀开帘子看到是他在里面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借了这个由头光明正大地进了她的宫殿。
亏她的心肠那般柔细,百转千回地在心里盘算了那么多。
她豁然感到一阵云开月明般的心境澄清和畅快,原来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些事情。
想来他也不敢,她有些傲娇地洋洋自得。
但面上婠婠还是装作生气的样子:“你还不赶紧滚进去,这算什么事!”
别让宫人们在心里笑话死了。
晏珽宗好似十分委屈一般,下了车轿老老实实地跟在她的后面进了寝宫内殿。
婠婠虽让他进来了,可仍是不搭理她,由侍女们服侍着她褪下了衣物换上寝衣准备就寝。
晏珽宗挥了挥手屏退那些女婢,默不吭声地蹲在了婠婠面前为她脱下鞋袜搁在一边。
而他的皇后惬意地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这位天子的侍奉,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