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雪着实有点羡慕了,忍不住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没想到男人刚好也在低眸看她。 “没事,你看你的。”严雪转回了头,下一秒腰却被人握住了。
她都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腾空,落在了男人肩上。 这让她瞬间紧张起来,“你把我扛起来干嘛?” “你不是看不着?”祁放声音如常,还帮她调整了一下角度。
“那你也不能把我扛起来啊。”严雪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想下去吧,位置太高腿太短,她有点够不着。 祁放还安慰她:“没事,天黑了。”
跟上次一样的话术,立马就让严雪想到了上次遇到的刘卫国。 刘卫国也不负所望地眼尖,很快嘶了一声,“会还是你祁放会啊,这都能想出来。”
语气酸溜溜的,还问周文慧:“要不我也把你扛起来?” “这不太好吧,这么多人呢。” “没事儿,大家都看电影呢谁看你啊?来我扛着你,只要你能看着就行了。”
然后身后窸窸窣窣,“位置没整对,你等我再试一下。” 继续窸窸窣窣,“不行我要掉下去了!” 这次是周文慧。
过了好一会儿,刘卫国终于放弃了,“算了,咱们还是听听声儿吧。” 严雪坐在祁放肩上,都不知道是前面的电影更精彩,还是后面这俩小情侣更精彩。
祁放也是够稳的,扛着严雪始终没动一下,期间几次严雪想下去,他都没放。直到电影快散场,他才把人放下来,他们站的位置又靠后,根本没有几个人注意…… 才有鬼!
刚出小广场,严雪就听到后面有个半大小姑娘说,“那姐姐都那么大了,还让爸爸扛着她,爸你怎么不扛着我?我都没看到。” 那么大了的姐姐严雪:“……”
严雪姐姐的爸爸祁放:“……” 一片无言中,刘卫国没忍住笑出了声,见夫妻俩齐齐望来,又赶忙摆手,“我什么都没听见。” 还不如不说。
这也就是天够黑看不清楚,不然严雪再锻炼出来了,老脸都得红上一红。 直到回到家,她还记着这事呢,问祁放:“那位姐姐的爸爸,你肩膀没事吧?”
祁放竟然撩了桃花眼看她,眼神很有几分意味深长,“她爸爸说还行。” 真是什么便宜都敢占,严雪横他一眼,出去洗漱了。
那一眼横得祁放莫名心情很好,连肩膀上的酸麻也感觉不到了,随意揉了几下,就坐在桌边打开了信。 之前事多,他一直没机会看,也不太想让严雪知道他打听她家里的事。
不知道严家到底出了什么情况,才让严雪一个好好的严家大小姐,户籍都转到了乡下。
要是姐弟俩处境不佳,可以让严雪把弟弟接过来,正好他们新房多盖了一间。他虽然不能给他们多好的生活,至少比待在乡下强……
祁放桃花眼一顿,把信封拿过来,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寄件人。 是他那个朋友没错,可这信上的内容……
祁放将信纸展开,一字一句从头看起,只觉得那些再熟悉不过的文字都变得陌生。 信上说,严家内里如何不知道,但在外人看来过得挺好的。
严家夫妻和睦,一共育有三子一女,严父也没在那场风波中受到影响,最近还往上升了一级。 信上说严雪也过得挺好的,高中毕业后家里找人给她做了病历,并没有让她下乡。
大概以为他打听严家打听严雪过得好不好,是因为退婚那件事,以为严家是另有隐情,对方还向他透露了个消息 严家那位大小姐严雪又要订婚了。
“听说对方也是个做技术的,虽然家庭一般,但人相貌堂堂,还刚刚在相应领域做出了突破,颇得上面重视。有些人没缘分就是没缘分,你也不必太在意,总会碰到更好的,总会拨得云开见月明……”
后面再说了什么祁放已经无心去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怎么可能!
明明严雪才跟他一起看过电影,出去的时候还横了他一眼,怎么会待在燕京没有下乡,还就要重新订婚了?
如果真正的严家大小姐严雪一直待在燕京,那和他结了婚,又每天睡在他枕边的是谁? 还想再确认一遍,外面洗漱的水声突然停了。
他想也没想,信封和信纸一折,揣进了兜里。 严雪从外屋进来,就发现男人静静坐在桌边,听到动静回眸朝她看来,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深。
那种躲在暗处细细打量,细细审视细细窥探的深。 这让她脚步顿了下,搞不懂这男人又在想什么,“怎么了?”
“没怎么。”祁放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更没有留意放信的口袋,只是目光始终定定落在严雪身上。 眼见严雪听完这三个字,就准备不管他上炕了,他过去拉住了严雪的手。
轻轻软软的小手上还带着微凉的水汽,看似柔嫩,细摸却有着坚韧的薄茧,和她这个人一样。 他是有多想当然,才会以为严家大小姐是跟他一样经历了什么,才这么能吃苦。
是有多不上心,才会什么都不打听什么都不问…… 人抓在手里,总算让祁放安了点心,也开始认真思考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首先严雪的姓名、年龄,户籍所在地,上有一个奶奶下有一个弟弟,应该都是真的。 严雪没必要骗他,他一个只能在山沟沟里窝着的丧家犬又有什么好欺骗的。
那么严雪有个结婚对象在金川林场,对方也叫祁放,应该也是真的了。
但祁放还真不知道金川林场有这么个人,是他孤陋寡闻,还是对方已经不在这了,而严雪不知道,所以才和他一样认错了人?
思考只是转瞬间,见严雪已经疑惑望来,祁放干脆将人一揽,“那天你说东西收到了,真收到了?”
这说抱就抱的,严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初见那天的事,“真收到了,姑姥姥直接给我的。”
想想彩礼这东西给了女方,那就是女方的,女方想怎么处置都是女方的事,之前男人也一直没问过,这次突然问,搞不好是有什么事。再想想下午男人还收到一封信,严雪又问:“你是不是要用钱?”
她说的竟然是钱,亏他还以为是订婚的契书。
祁放刚想到这,严雪已经接着道:“最近买砖买瓦买粮,主要用的这几个月你给我的工资,卖熊胆的钱还没怎么动。要是还不够,我这里也有点。”
她当临时工的工资也发了,每天一块六毛八,再加上之前卖松子的,卖天麻的,也能凑出个百八十块。
后续培植木耳的成本她算过了,顶多需要买点石膏,用的也不多,应该能抽/出/来给他。毕竟到了下月初,两人就又能发工资了。
她在那盘算着怎么抽出钱给祁放,祁放听着,心绪却无比复杂。 她竟然问都没多问,就愿意帮他想办法,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不是他真正的未婚妻?
这样坚韧、勇敢、善良,像春草一样有生命力,又像太阳一样温暖明亮的人…… 祁放垂眸望着,不自觉紧了紧怀抱,“我不用,你留着。” 又问:“刚听你说姑姥姥?”
话题转得有点快,严雪顿了下,才道:“就是咱俩的介绍人啊,她大女儿就在镇上住,过年咱俩还去过,你忘了?”
祁放确实“忘了”,他当时还以为秋芳姨就是严家一个普通远房亲戚。 如今想来,都不知该不该庆幸当时他们去的时候没遇到人,不然可能早就露馅了。
祁放抬手摩挲了下她鬓角,“姑姥姥都是怎么跟你说我的?” 总得先打听清楚,找到原本她要嫁的那个人,才能进一步做打算。
这个摩挲鬓角的动作很暧昧,这个拥抱也是,严雪忍不住仰脸望望男人,“你今天问题好像特别多。” 他要是早能问题这么多,也不至于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祁放默了瞬,“就是突然想起来,有点好奇。”
最近两人确实熟悉了不少,不像一开始,彼此都划分好了界限,也不会轻易迈去对方那一边,严雪也就回忆了一下,“其实也没说太多,就说你一米八大个儿,长得挺好,人也有工作,能干,都是夸你的。”
至于父母双亡,在姑姑家长大,好好的就别戳人伤疤了。 那这人各方面条件还不错,祁放心里有点沉。
如果严雪那个真相亲对象找过来,条件又这么好,他和严雪还没圆房,严雪会不会…… 其实最简单也最稳妥的方式,是赶紧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算人来了也来不及了。
可祁放一开始能尊重严雪的意愿,就绝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去和严雪圆房。 他叹了口气,将人又拥紧了些,下巴也落在严雪发顶,“我是不是一点都不好?”
一直以来为人所称道的十四岁考上大学,没用了。 从小就被人羡慕的好家世也没了,反而父兄都被下放,成了别人不想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