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自那之后,事情似乎开始有了些不同了。

他们开始一同上下学,赵楚月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也能坦然地和赵楚耘走在一起了,欺负他的人似乎变少了一些,不再有人天天盯着他戏耍了。

学校就是一个浓缩过的小小社会,有着自己的生态系统,而有着优越家世和明星光环的赵楚月无疑处在这个系统的上层,多少学生也是看着她的态度行事。

但即使如此,多少还是有一些顽劣的学生舍不得这个折磨了许久的乐子,有一次久违的,放学后赵楚耘又被人锁进了厕所隔间,这回泼下来的好歹是清水,他反复尝试开门无果,无奈地坐在马桶上想,赵楚月要是急了恐怕是不会等自己的,不知道待会儿要怎么回家才好。

他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就安静地等着保洁打扫卫生时解救自己,只是这天保洁的动静特别大,好像踢翻了几个水桶,弄倒了拖把,最后给自己开门的力道大得好像要把门板都拆下来似的。

门打开了,赵楚耘完全惊得呆住,面前站的哪里是什么保洁,而是怒气冲冲的赵楚月。

她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看得出是气坏了,问他:“是谁干的?”

“我…我不知道……”赵楚耘小心地说。

他是真不知道,欺负他的人太多了,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他根本记不住今天是哪一个。

赵楚月没有再追问,她上前一步把赵楚耘从隔间里拉出来,她的手小小的,堪堪能环绕过他的腕骨,拉着他大步在校园里行走,放学后人虽然不多,但所有看到的学生无不瞪大了双眼。

彼时的赵楚月比赵楚耘矮了一个头也不止,赵楚耘想自己应该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小小的背影,倔强的憋着一股气,手腕上顺着两人皮肤相接的地方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烫得他不知所措。

自他母亲去世之后,赵楚月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向他伸出了手的人。

他摸我了

即使经历得再多,孩子的感情依旧是纯粹的,友谊的种子一旦发芽,就会迅速生长,赵楚月很快接纳了这个从天而降的便宜哥哥。

那时候的赵楚月十三岁,还远没有到分化的年纪,她身材娇小,小脸圆圆的带着还没有褪去的婴儿肥,媒体铺天盖地把她当作未来的Omega公主宣传,所有人都认为她一定会分化成Omega,因为她长得太像了。

赵势开和郑秋茗已经不怎么回家了,家里常年就只有两个孩子,赵楚耘是好脾气的,对这个妹妹几乎百依百顺,而赵楚月也因为身份的特殊几乎不能出去玩,慢慢的,两个人就变得越来越熟。

赵楚耘到这个家的第二年初雪,赵楚月已经成了他房间里的常客,她除了睡觉几乎不回自己的房间,总是喜欢躺在他窗边的那张长毛地毯上,犯懒的时候连饭都要赵楚耘给她端进来吃,赵楚耘无有不依,她就愈发得寸进尺。

再后来,赵楚月连地毯都不稀罕了,索性躺到了赵楚耘的床上。

赵楚耘那时十六岁了,饶是早已分化成了Beta,但终究是青春期年轻气盛,看着在自己床上肆无忌惮的妹妹,有些尴尬得不知所措。

说到底,他们并不是一起长大的,赵楚耘也做不到全然坦荡。

他忍了很久,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说了,说:“楚月,你以后不要随便躺在我的床上。”

彼时赵楚月正靠在枕头上看一本漫画,她听了,一脸困惑地坐起来,问:“为什么啊?”

“你已经长大了,在分化期了,待在异性...我的床上,不太合适。”他脸有些发烫。

赵楚月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似乎有些失望。

半晌,她说:“你也觉得我会分化成Omega是吗?”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赵楚耘实话实说。

赵楚月忽然跳下床,一言不发地穿鞋从赵楚耘房间出去了,他心里一惊,以为她是生气了,无奈地起身准备去道歉,再把人哄回来。

他真不是要赶她走啊,只是...只是希望能保持一点距离而已,赵楚耘委屈地想。

可刚走到门口,赵楚月又回来了。

她好像找什么东西去了,手里拿了几页薄薄的纸,一把塞给了赵楚耘,然后就又走了。

那是性别分化预测报告。

人类的第二性别在十岁之前完全无法分辨,十一至十四岁则是分化期,在这期间第二性别的身体特征会逐渐发育显露,到了十五岁前后,性征发育成熟,才会迎来真正的性别分化。

同时,儿童在十一岁时可以去进行分化预测,以现在的医疗技术,预测的准确率在几乎在95%以上,赵楚耘当年的预测结果是Beta,而他也果不其然地分化成了一个Beta。

白纸上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唯有预测结果一栏被标成了醒目的红。

【测试者分化为Omega的几率约为68.52%】

【测试者分化为Alpha的几率约为28.11%】

【测试者分化为Beta的几率约为3.37%】

这几乎印证了外界的所有猜测,两年过去了,赵楚月的身高和体型都没有快速发育,她很明显是在沿着Omega的分化道路一直走下去的。

那时赵楚耘对成年人世界的黑暗面还没有足够的了解,他觉得做Omega很好啊,赵楚月这样漂亮可爱,分化以后肯定会有更多人喜欢她,她会遇到一个深爱她的Alpha,结婚生子,拥有很好很幸福的一生。

应该是这样的,一定会这样的。

他没搞懂赵楚月生气的原因,她一连一星期都在和他赌气,吃饭时也不肯多说一句,吃完就跑回屋里,房门紧闭。

过了几天,郑秋茗回来了。

她来接赵楚月,似乎要去参加一个什么晚宴。

赵楚月有段时间没参与过这些事了,她那几年也不怎么接戏,曝光度少了一些,专心上学,这也是赵势开的意思,但很明显郑秋茗不想女儿放弃演艺事业。

她们一开始在客厅里谈话,赵楚耘悄悄趴在楼梯的转角偷听,距离太远,他也听不真切,只听到赵楚月压低的哭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妈妈,我不想去。

后来她们进了卧室,赵楚耘就再也听不见了。

下午,家里化妆师造型师来了一大堆,他站在走廊上,看着如同公主一般的赵楚月被人簇拥着走出房间,那天她穿了一件娃娃领的鹅黄色纱裙,轻薄的布料包裹着少女尚在发育的纤细身躯,那裙子很短,白皙的大腿在裙摆之下一览无余。

出门以前,赵楚月扭过头,深深地看了赵楚耘一眼。

那天晚上下了大暴雨,电闪雷鸣,她们一直没有回来。

赵楚耘失眠了,他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赵楚月出门时望向自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