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段时间过得太浑浑噩噩了,他不知道现在的日期,但算上被关在酒店的日子,应该少说也有十天了。
近半个月的时间,他没有手机,和外界完全断联。
他现在发现赵楚月的计划真的很完美,先搅散他常联系的朋友,再毁了他的工作,最后,他就理所当然变成了一个即使消失也无人察觉的存在。
人活在世,和这世界的羁绊无非围绕着亲情、友情、爱情,而这几样东西,他现在都没有。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任她胡作非为。
赵楚耘吃完饭,胃里的充实感也让他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开始探索起这幢房子。
他发现这栋建筑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不少,地上地下各有两层,他粗略数了一下,地上包含会客室、起居室差不多有七个房间,地下则是酒窖、影院、室内泳池等。
他这辈子踏足过的豪宅并不多,赵家算一个,但那房子是二十几年前最流行的欧式风格,处处雕梁画栋华丽浮夸,其实是有些过时的。相比之下,这里的装修现代得甚至有些前卫,看起来更像艺术馆或者画廊。
至于屋外,赵楚耘并不具备目测土地面积的能力,但这一望无际的草坪大得实在夸张,他站在二楼远眺,无论哪个角度都只有树冠,看不到一点其他房屋的影子。至于那条河,对岸也是一样的,四周都被树和其他植物完全包裹着。
或许到了冬天,树叶掉光就能看到了吧。
他冒出这个想法,但随即吓了一跳,现在才八月,到冬天还有四五个月,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待这么久。
他应该不会在这里待这么久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赵楚耘只能保持着这样无所事事的无聊生活,日复一日地过着。
这房子里有着非常丰富的娱乐活动,光是图书室里的书就够他看一辈子的,电影、音乐应有尽有,游泳健身也都有专业器械,可以说除了不能上网,这里完美无缺。
白天暑热难耐,空气湿度也大,赵楚耘作为一个纯正北方人很不适应,因此天黑前几乎不出门,就待在室内看看书和电影,到了晚上才会去外面摸索一下环境。
他在这待了几天,发现这幢房子有着相当多的佣人,屋里负责保洁、做饭的自不必说,屋外打理花园的园丁也不在少数。
只不过这些人,赵楚耘只有待在卧室时能从窗上看到,或听到他们的声音,一旦他出现在公共区域,他们就会迅速离开。
因而他每天除了罗管家,几乎碰不到什么人。
而罗管家本身也是相当沉默,赵楚耘要是不叫她,她从不主动开口。
出不了门,不能上网,也没人说话,要是没有电子钟上的日历,赵楚耘真觉得自己和古代往墙上画“正”字数日子的囚犯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忍无可忍时,也问过几次赵楚月到底什么时候能来,但得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无用答案。
简而言之,他只能等。
两周以后的八月中旬,天气忽然陷入了连日阴雨,赵楚耘连在窗上都见不到人了,那天晚上电闪雷鸣,他睡得很早。
他脖子上伤口的血痂在那一晚脱落了,露出几块未长好的红肉,很痒,但一碰还会疼。
他一整晚睡得都不好,半梦半醒间总感觉自己被什么巨石压住,一直往水底沉,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而等到天色大亮,他再度睁开眼时,赵楚耘才终于发现梦里的那块石头究竟是什么。
赵楚月睡在了他身边,双手正牢牢环着他的腰。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看起来好像累坏了,眼下有些乌青,额头抵在他的肩上睡得很香,赵楚耘有些恍惚,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
可就在触碰到皮肤的前一秒,他忽然猛地反应过来,现在是哪年哪月,两人之间又发生过什么。
赵楚耘一下子掀开被子坐起来,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地跳下了床。
这么大的动作自然惊醒了熟睡中的人,赵楚月被掀到了一边,迷迷糊糊地“哼”了好几声,才茫然地半撑着身子爬起来。
但她完全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皮都是肿的,眯缝着眼看了床边的人半天,说:“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雨已经停了,室内安静一片,赵楚耘能听到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你怎么在这?”他问。
“这我的房子啊,我在这很奇怪吗?”赵楚月疑惑地嘟囔。
赵楚耘不想理会她的装傻,马上说:“我要离开这,让我走。”
赵楚月看着他眨眨眼,打了个哈欠又倒回枕头上。
“怎么一大清早就说这种事啊,”她懒散地说:“再上来陪我睡会儿吧。”
“你!”
她这幅毫不在意的样子更加点燃了他的怒火,赵楚耘飞扑上床,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在了床上。
“你软禁我,赵楚月,你怎么敢的!”他手臂发颤,掐住脖子的手指却没有真的用力,大喊:“放我走!”
但赵楚月毫不畏惧,她很放松,平静地仰面望着他,说:“不放又能怎么样,你要掐死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赵楚耘死死瞪着她。
他们沉默地对峙着,几秒钟之后,赵楚月好像终于败下阵来,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随即她忽然发力,握住赵楚耘的肩把他推开,赵楚耘猝不及防,双手被人抓住扭到身后,又脸朝下地被压到了床上。
他动弹不得,只能感受到身后人靠近的体温,赵楚月只穿了一件吊带,裸露的肌肤相互热切地紧贴着。
“你下得去手吗?”她笑着开口,“哥,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
“如果你的心再硬一点,再无情一点,一开始就没有翻窗出来给我披毯子,或许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赵楚耘不动了,他剧烈喘息着,侧过脸愤愤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