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彩票,她就把这张彩票珍而重之的放进口袋。

[心上瑜:不会吧,她不会真以为她会中奖吧,还放的这么认真,锦鲤都不敢这么梦。]

[瑜此同时:她要是能中奖,只要超过一千,我就直播表演用可乐倒立洗头。]

[柿柿长安:东西认真放,总比邋里邋遢的乱扔好吧,这有什么好吐槽的。]

尽管一些网友有心维护王乔思,但都不敢说王乔思肯定能中奖,只能从别的地方反驳。毕竟,中奖的可能性实在不高,如果现在大肆宣扬了,到时候不中,真的是会非常打脸。

就连看评论的工作人员,都免不了愁。

王乔思从一开始,就因为王瑾瑜的原因,天然有许多网友不看好她,评论也很不友好。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挽回了一点,结果,买了一张彩票,就又跌入谷底。

这要是中了,哪怕中个小奖都好,要是不中,以后别人翻出这个视频,恐怕就要嘲笑她一次,把她钉在好逸恶劳、异想天开的耻辱柱上。

比起工作人员的发愁,网友的看好戏,王乔思的心态却很稳,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她在经过一家花店的时候,看到一簇向日葵开得很灿烂,忍不住停下脚步,买了一簇。然后才慢悠悠的回家。

她并不因为自己即将中大奖而兴奋,也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中不了奖,在她脸上,看不到半点患得患失的情绪。

一直待在视频中的几个祖宗,看到她的表现,都没忍住满意的点头。

比起所谓外在的才华,能有一颗宠辱不惊的心,保持沉着冷静,才是最为可贵的。

王载灵教了王乔思那么多经史子集,最重要的,也只是让她从先贤留下来的文字中,学到他们的风采气度,从而变得心胸宽和博厚,目光长远。

很显然,王乔思本身的心性就极好。

等到回去的时候,她推开门,孟奶奶坐在花园的窗户旁,戴着老花镜,正拿着本书看。

孟奶奶是个很精致的人,即便是一个人在家里,也无时无刻不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她从来不会在白天穿着睡衣离开自己的卧室,什么季节摆什么花,换什么颜色的窗帘都有讲究,甚至地毯和沙发的配色都必须和谐。

孟奶奶带给王乔思的感觉,比王瑾瑜,甚至陈依君她们,都更像是豪门。

不在于徒有其表的豪富讲究,更在于一举一动的风华,和骨子里的不能屈就。

在王乔思看已经是很精致讲究的生活,在孟奶奶看来,却像吃饭喝水一样普通,已经是人在异国他乡的屈就了。

王乔思一进门,门口旁边挂着的风铃就随着开门的风而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孟奶奶遂放下手中的书,摘下老花眼镜,脸上的皱纹堆叠,布满笑容,“你回来啦?今天工作的怎么样?”

其实洗碗的工作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非常累,因为工作量太大了,餐馆老板更是因为王乔思没有工作签证,给出的价格非常低。

但是,王乔思并没有说出其中的任何一点缺点。

她也一边脱鞋,一边笑盈盈的回答孟奶奶,“嗯,整体感觉还不错,老板人挺好的,餐厅其他员工也很好相处,而且今天的天气特别好,路上还看到了开得很灿烂的花。”

王乔思述说的,全是生活中的美好,孟奶奶这些年深居简出,对外面的印象已经不大深刻,听见王乔思这么说,脸上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是嘛?我好久没出去了,没想到外面的一切听起来也不错。”

“是呀。”王乔思笑着回答,她还把自己买的那一簇向日葵送给孟奶奶,“给您,这是我用在这个国家赚到的第一笔钱买的花,我一看到它,就觉得很适合您。”

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收到花的孟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谢谢你,这也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孟奶奶拿过这簇灿烂的向日葵,就去找了个长颈的花瓶,把向日葵养在了里面。

她坐在轮椅上,难得满脸都是笑意,欣赏着王乔思送的花。

而直播间里的网友,也不再纠结刚才彩票的事情。

[我不穿秋裤:王乔思好温柔!]

[柿柿长安:完了完了,我更喜欢王乔思了,我可以拒绝一个有才华的人,也可以拒绝一个聪明的人,还可以拒绝她的豪门身份,可是这些加上她还能读懂生活中的美好,还这么温暖。救命,我彻底沦陷了。]

[大雨小雨哗哗下:你们不觉得孟奶奶也很好吗,那么温柔而又包容,不管王乔思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是满脸笑容,她还很有品味!]

孟奶奶在经过的岁月的磋磨和沉淀,她不仅有旧时代大家闺秀的气度和讲究,还少了年少的盛气凌人,多了温柔的包容瑜理解,很难不令人喜欢。

而王乔思在上楼换完衣服下来时,在经过楼梯角的时候不自觉停住脚步,她被一幅合照吸引住。

上面的合照还是黑白的,是一个穿着旧时代军装的男人和一个穿着旗袍,差不多十几岁,但笑得灿烂的女性。男人脊背挺直,一身军装衬得他非常精神,样貌也很周正。女人,或者说女孩,依稀间能看见孟奶奶的影子。

在王乔思停留的片刻,楼梯的正下方,响起了孟奶奶的声音,她的声音依旧温柔,还带着些许怀念,可言语间,却仿佛已经释然,“他很精神吧?那是我丈夫,不过他已经去世许多年了。”

王乔思转头,神色意外的看向孟奶奶。

不过,她也知道孟奶奶上不来,这样仰头和她说话可能会很累,所以她走了下去。

孟奶奶不在乎的笑了笑,自顾自的控制轮椅到客厅去。

对于这段往事,她早已看来,也没有藏着掖着,就像是和普通的小辈闲聊般说了出来。“我们是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自幼就感情很好,后来……

家国逢难,他不顾家人阻拦,执意考军校,跑来找我退婚。”

孟奶奶笑着哼了一声,“我怎么可能答应,我说,‘你自报国去,何妨我嫁你,你若死了,我披麻戴孝,你若活着,多久我也等。’

他走之前,我们还是成了婚。后来,战事混乱,多少人去了,连个全尸也落不下,他的信也断了。我问了很多人,有说他在部队被重新整编,去了其他部队,也有说他死了,总之是没个音讯。

我等许久,等的心都凉了,原来我连给他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再后来,时局动荡,我被家里人带到这,渐渐的,又只剩我一个了。”

她伸手抚摩着无名指的戒指,她手上的皮肤已经布满斑点皱褶,戒指早将皮肤压得变形,可她从未取下。

看着这样的孟奶奶,王乔思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她。

甚至于,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