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潇潇和凌若元也觉得颇有道理,三人便立即开锅炸糖糕。

三人合作的早已一次比一次熟稔,半个时辰不到,已经炸好了一筐金光酥脆的糖糕。

这次炸的比上次还?要好,糖糕炸到半熟时就已满屋飘着油香。炸好的糖糕外皮油亮蓬松,外脆内软,咬下去还?带着流心的红糖芝麻馅,香甜酥软。

等至放凉沥干油,再用筷子夹入箩筐中,三人便拎着糖糕与瓜果敲开了崔家的门。

崔家人丁少?,崔父在外地?经商,崔母独自带着两个儿子。

大?儿子是崔闻之,从小便一心读书,如今已有了个秀才的功名,却?次次止步乡试。

小儿子便是阿满了,生得顽皮可?爱,最喜欢找凌玉枝玩。

来开门的是崔闻之,他?见了她们似乎有些?意外,直到凌玉枝与他?道早,他?才回过神热情地?把三人往里面请,“你们太客气了,怎的还?拎东西来。”

“今日不是伯母过小寿吗,刚巧我们今日歇业,闲来无事便想着带些?东西上门恭祝。”凌玉枝边走边与他?道。

“区区小寿。”崔闻之嘴上谦逊,却?欣然请她们进去,一一为她们倒上茶,“家母还?在屋中陪阿满玩,你们先坐,我去喊他?们。”

凌玉枝趁四下无人,悠悠起身环顾四周,四下朴素简单,院中摆设不似清贫人家拮据,也不似富贵人家繁琐。

看他?家倒像亲戚也不多,今日也无人上门叨扰。

三人抿了一口热茶的功夫,崔母便牵着阿满走来,崔母瞧上去年纪不大?,身着一袭石青色的翠烟衫,脸上不露笑意时倒显得一副威严精明样。

阿满平日里活泼开朗,此时被崔母牵在手上竟出奇的乖巧温顺,见了凌玉枝来也只是喊了句阿枝姐姐。

“伯母好。”凌玉枝三人同崔母打招呼。

崔母坐到正?坐,放手让阿满去院子里玩,她视线在凌玉枝身上流转了几圈,这才对她们扯出一个笑,倒显得虚礼刻意了些?:“哎呦,瞧瞧,还?带什么东西,大?家都?是邻居,怎的这般客气。”

虽察觉气氛有些?微妙,凌玉枝依旧笑脸待人:“听闻今日伯母过小寿,我们平日里蒙崔大?哥关照帮助,定是要上门道声贺的,一些?点心瓜果,望不要嫌弃就是。”

“你们一番心意,我又怎会嫌弃呢。”

崔母笑着微微点头?,又与凌玉枝寒暄客套了几句,待双方熟络些?,她默默思量着凌玉枝的言行举止。

这姑娘言语间?满是客气与敬重,得体得挑不出一丝毛病出来。崔母眼皮微微上挑几分,又问起凌玉枝开铺子做生意的事上来。

“凌姑娘,听闻那间?铺子是你们三个人在开?”

“是啊,潇潇是我好友,若元是我弟弟,我们志趣相合,也算是自己赚些?银子养活自己。”凌玉枝不知她是何意,只能照着她的话往下答。

崔母淡淡道:“你们两个闺中女子做生意,在我们清安县也算是头?一份了。”

江潇潇早觉得崔母举手投足间?处处难相与,这下被这话一刺,心中更?是不好受,也没好气道:“两个女子做生意怎么了,上至朝廷下至官府,谁明令了女子就不能行商。”

崔母不禁被一个回怼,脸色顿时拉得难看,“话虽这么说,可?男子在外总要比女子强,你们若是日后遇到困顿,该如何是好呢?”

凌若元被崔母的话激得脸通红,“我身为男子,可?我还?不如两个姐姐,我姐姐主意多心思快,什么点子都?是她第一个想到,有找事的客人,也都?是她出言解决,不像我,我没有这么多主意,也不会讲话。”

“潇潇姐干得活多,有些?事我不会,还?要她教我。我没有主意,有时候也很?笨学不会东西,我虽是男子,可?我不如她们。”

凌玉枝也不喜崔母这番话,可?想到这毕竟是在别?人家,还?是不好在别?人家闹得不愉快,但她也绝不会从善如流,因为她觉得女子行商本就无错。

她学着崔母表面话语亲和,实则话中带刺,“崔伯母,我们开了这么久的铺子,来我们店里卖点心的客人都?是明理之人,从没有人觉得我们是女子就对我们指点非议,就算有,我也不会听。我们靠的是自己的双手来立足,做的是清清白白问心无愧之事,旁人又有何立场来指点。且我觉得这世间?不论男子还?是女子,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都?有选择自己想做之事的权利,我并不觉得女子行商有何不妥。”

“至于困顿,做哪行没有困顿。天灾人祸,战火纷争,这是当今天子的困顿。空有抱负而不得志,这是做官之人的困顿,十年寒窗却?铩羽而归,这是读书人的困顿。而任何困难当前?,都?是要人去解决的。”

十年寒窗却?次次铩羽而归。

崔母端着一盏凉了的茶,听着她的明里讽刺,气的脸色铁青,登时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旁的崔闻之也面露愧色,背过身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凌玉枝率先站起,屈身道:“既如此,我们店里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今日多有叨扰。”

崔母鼻腔轻哼了一声“嗯”,端着的茶盏被重重搁到桌上。

三人都?是满心忿然地?走出正?厅,到了门口,阿满着急地?跑了过来拉着凌玉枝说要她帮忙拿风筝。

凌玉枝看了一眼,风筝飞到了枝繁叶茂的树枝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只能拿竹竿帮你弄下来了。”凌玉枝蹲下捏捏他?的脸,一行人在阿满的指引下又返回靠近正?厅的侧院拿竹竿。t?

刚靠近正?厅,便听见里面传来崔母与崔闻之的对话声。

那头?崔母正?襟,冷哼一声,“你听到了罢,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不过试探两句,她竟出言这般暗讽。你对她有意?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罢,一个女子思想如此离奇顽固,全?然不像是正?经人家养出来的姑娘。”

崔母应是觉着,他?们崔家虽算不上什么富户,但也算是正?经人家,且她儿子身上还?有功名,将来前?途无量。而凌玉枝一介无依无靠的孤女,若是他?们崔家有意让她高攀,她定是乐意至极。

今日本来打算敲打敲打凌玉枝放弃行商的念头?,可?竟被一群后生回怼的哑口无言。

崔闻之声音渐小:“母亲,她早年丧母,父亲又是个嗜酒赌徒,她走到如今这般已经很?不容易了,母亲不喜她如此自立开放,此事可?以慢慢商量,我会去多劝劝她的。”

“住嘴。”崔母怒火高涨,“若娶个这样的女子回来,整日里抛头?露面,轻浮不顾家,你也不怕落人口实。此事休要再提,你还?年轻,当以读书为重,若是来日一朝高中,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

崔闻之听着母亲恼怒训斥,再不敢发声,只能关上门躲回书房。

凌玉枝一只手拉住要上前?的凌若元,一只手紧紧握着手中的竹竿,牙齿咬的下唇泛白。

出了崔家的家门,江潇潇怒焰越发升腾,她听了方才崔家母子的对话,霎时就想冲上去与他?们理论,她们与崔家无恩私旧怨,为何他?们要在背后这般非议别?人。

“这崔家人平日里看起来和和气气,竟是个背后道人长短的,说话竟这般难听!这个崔闻之,虽说帮过我们,但我们次次都?回报谢礼,且说阿枝你与他?不过几面之交,他?哪来的脸说这些??他?们又凭什么这样说?!”

吃清明果

凌玉枝净了个手, 切了个甜瓜分给他?们吃,这个时节的甜瓜正是清甜爽口,咬下一瓣, 果然脆嫩多汁。

方才纵使有怒火也被口中丝丝清甜裹挟而去, 她?不?甚在意道:“我也?很生气,但我又转念一想,总有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之人,我们堵不?住他?们的嘴,索性不?要听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