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枝目送着二人出门,“好,潇潇,苏爷爷可想你了,成日跟我打听你何时回来。”

温乐衍闲适无事,移步在院子侍弄花花草草,一会儿蹲下身逗弄麻团,一会儿又折下几折桂花。

“您喝茶。”凌若元见有客人来,未得嘱咐便乖巧给客人奉上茶。

“多谢。”温乐衍伸手茫然接过,显然不知该如何相待,便带着几分意趣,凑近道,“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凌若元。”

“噢”温乐衍心中当即便明了,“我是你姐夫的朋友。”

凌玉枝老远看到这二人凑在一处不知在说些什么,走上前笑道,“阿元,叫哥哥。”

少年偏头疏朗一笑:“哥哥贵姓?”

“姓温,字乐衍。”温乐衍望着少年纯澈的眼眸,亲和温声,“阿元,这带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带我去瞧瞧。”

少年眼中顿亮:“有,近日正好是庙会,街上有写楹联对对子的,赢了送玉饮楼的饮子喝,我却总是对不出来,乐衍哥哥能帮帮我吗?”

“不在话下,走罢。”

“我姐夫那日对了上百句,玉饮楼的新点心都被我们尝了个遍,你与他比之如何?”

“比他厉害,能让你敞开肚喝到走不动路。”温乐衍将折下的一枝桂花别在襟间,大步走在前头。

凌若元摇头,“我不信。”

“你不信?那你且睁大眼好生看看。”

凌玉枝朝渐行渐远的背影喊道:“早点回来。”

裴谙棠摘了一筐枇杷回来,枇杷果个个金黄饱满,连带着剪下几株新鲜枝叶,昨夜的雨水还挂在叶尖清澈欲滴。

“阿枝,枇杷熟了,要吃吗?”

凌玉枝喂饱了麻团,掸了掸身上的屑碎,撑膝起身:“甜不甜?”

“很甜。”他剥净了皮,送了个最大的到她嘴边。

凌玉枝尝了一个,咬下去丰沛甜蜜的汁水在口腔中四溢,她点头夸耀:“很好吃,还想吃。”

裴谙棠将果肉剥好呈放在瓷碗中,看着她一连吃了许多个。

树影葱郁,艳阳高照,已是正午时分。

“我上次酿的彩椒可以吃了,午饭时拿出来吃罢。”

困意上涌,凌玉枝不大想动,蒸了几个白面馒头就着彩椒酱吃。那日买的彩椒不算个大,但个个尖长清细,看着便是不好惹的泼辣相,果不其然吃了几口就辣得人呛出眼泪花。

裴谙棠面不改色地放下筷子,推了一盏冰镇酸梅汤到她跟前,“阿枝,厨房还有面和菜馅,可要吃蒸饼?”

凌玉枝喝了一小口酸梅汤,酸甜与冰凉瞬间驱散辣味,一股清凉弥漫心田,“不吃,我想吃番茄鸡蛋疙瘩汤。”

“好。”

酸甜开胃的疙瘩汤上桌,凌玉枝低头呼啦啦吃了个精光。

午后,一亩清光,轩窗半开,悠长的日影打到书案上,将字迹映得斑驳。

“你在看什么?”凌玉枝从身后抽走裴谙棠手中的书册。

“泓山游记。”她看清书名后,喜滋滋问他,“泓山好玩吗?”

“听闻山间怪石嶙峋,风景甚佳,每到夜间,山顶五彩雾岚忽现,飞鸟盘旋不去。”

“这般神奇?”凌玉枝饶有意趣道,“也不知究竟是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有人刻意编造。”

裴谙棠合上书摇头:“此书乃是前朝文人代如所著,之上不仅记载泓山美景,还有许多怪诞离奇之传言。”

“快讲快讲!”凌玉枝乐得听这些光怪陆离之事,立马寻了方竹凳静静坐下。

“山上有方深潭,当地人称之为鬼潭,传闻二十年前,有几户山下人家的孩童贪玩跑去林中玩,却失足掉入了潭中。从此以后,山下百姓常常在水潭附近看见有孩童在跳花绳,跳花绳的孩子会回头问路过的行人方才跳了多少下,行人只要回答了,便永远也走不出这片林子,直到尸身在水潭中被人发现。”

“这……这个传闻是真的吗?”

裴谙棠望着她突然沉静的面色,不禁轻笑:“许是前人刻意杜撰,增添黑暗色彩,引得游人去此山观赏。”

凌玉枝突然来了兴致:“那我想去泓山玩。”

“好,中秋后我们便去。”裴谙棠拉下窗帘,知她一贯有午睡的习惯,不想再扰她,“他们晌午回不来,阿枝睡罢。”

“你做什么去?”

裴谙棠拿起皂角,将躲在桌下退缩反抗的猫一把揽入怀中:“我去给麻团洗个澡,它昨日跑到泥潭中打滚,毛发上还有泥点子。”

麻团最不情愿洗澡,在裴谙棠怀中肆意蹬着肥腿,圆溜溜的眼珠望向凌玉枝,似在发出弱弱地祈求。

凌玉枝嫌弃一眼:“看什么看,脏死了,你都成黄猫了,洗澡去!”

午睡起来后,凌玉枝端着一盏绿豆汤在院中闲散地游逛,麻团通身恢复雪白,正爬在树荫下乘凉,圆鼓鼓的肚皮像个雪白的球。

过了半晌,裴谙棠才推门而入,手中拎着几筐新鲜的鱼肉青菜。

凌玉枝舀起一勺绿豆汤送到他嘴边:“你去哪了呀,我醒来家中一个人都没有。”

裴谙棠喝了一口,一丝清甜沁了满心,话音愈发朗润,“去买了些菜,预备晚上吃的。”

今日是中秋宴,好不容易聚了一桌,自然是该精心准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