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时, 贺菡真姐弟也在场。
温远他是见过贺一鸣的。
思及,眼眸中的?黯淡便席卷明亮,她?带着这丝深邃与?凝重?看向温乐衍。
仿佛在看他的?反应。
温乐衍将名册合上,眼底灼热之意未消,一番话便向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会查清此事,你等我的?消息便可。”
“好?, 我相信你。”凌玉枝郑重?沉亮, “我等你的?消息。”
当然,若是等不到, 任他达官显贵、侯爵世家,她?就算豁出去一切,也要让真?凶伏法。
***
长夜再临, 官道马滑霜浓,人迹寥寥。
吏部尚书府明灯相照, 两道身影从院内缓缓走出, 主客于门前止步相别。
客者躬身拜别, 喟叹一声:“今岁冬日?冷得早, 淮州大案, 近来京师又屡生命案,常言道多事之秋, 今岁只怕是入冬更不太平啊。”
温照年紧锁眉头,面色沉凝:“是啊, 你我都年纪大了,这副身子越到冬日?越是不好?过。”
对面那人还欲再言,便被一道自?夜色中闪出的?身影一惊。
温乐衍衣袂被寒风吹开,融于夜色中愈显清冷无形。
他心中有事,眼中满是疑虑与?急躁,侧身避开门前寒暄的?二人,径直入了府。
客者被惊,只得愤愤离去,走前不禁带笑调侃道,“二公子这是有何急事,这般视你我二人于若无睹。”
“站住。”温照年当即面色一沉,怒意顿生,“你风风火火地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
温乐衍只得止住脚步,好?整以暇:“天色已晚,父亲且先歇着罢。”
语罢,兀自?朝一处院落走去。
温迎被惊动,在婢女的?搀扶下出来,只望见温乐衍离去的?身影与?父亲的?横眉怒目。
她?走到父亲身旁,好?言规劝:“阿衍许是有事,心中烦忧,父亲莫要理?他。”
温照年神色稍软,“简直无礼至极!如今我尚且站在这,他便如此狂横,难怪我一外?派归来,远儿便同我说?他苛责于他。”
温迎隐下神情,不再说?话。
她?知阿衍与?父亲一向不和,实则是因阿衍的?母亲。
她?与?三弟一母同胞,母亲乃父亲的?正?室嫡妻,二人之间情分甚浓。
而阿衍的?亲生母亲,她?从未见过,只知道是淮州人,一位姓苏的?娘子。
父亲当年外?放淮州为?官,与?这位女子邂逅,许是露水情缘,在父亲回京时,便早已忘却了这位娘子。
苏娘子独自?生下孩子,也并未传信来京告知父亲,直至那年淮州灾荒,颗粒无收。
这位女子身染重?疾,不忍唯有八岁的?孩子一人颠沛流离,才托人寄信回京恳求父亲将他的?儿子接回身边。
阿衍来到家中时,也正?有八岁。
那年,她?的?三弟温远走失,母亲悲痛之下郁郁而终。
那时的?家中便只有她?与?阿衍。父亲待他冷淡,关心也甚少,未曾亲自?教?他课业,把他送往程绍礼门下学习。
阿衍天资聪慧,七窍玲珑,策问文章一点就通。再到后来高中、做官,也不知怎的?,他渐渐长大,父亲也对他渐渐不同以往那般淡漠。
而阿衍许是因他对自?己生母的?太过薄情,从小到大,都不算是放下芥蒂的?亲近他。
父子之间,虽有相交,但平淡如水。
温乐衍来到温远院中时,主间灯火皆熄,人看似已经歇下了。
“二公子,我们公子已经歇下了,二公子若有什么事不妨明日?再来。”
“轮得到你说?话的?份?”他冷眼扫过那小厮。
小厮平日?里见他都是谈笑风生之样,何曾见过他这般冷肃厉言,被吓得再不敢阻拦。
房门被大力?推开,他掀开床上的?被褥将人拎起来,问道:“你前夜去过如意楼?”
四下幽暗,唯有刺骨般的?话语萦绕耳边。
温远忽生一阵虚汗,吞吐道:“关你何事?”
“就在前夜,如意楼附近出了命案。”温乐衍说?着,盯着他脸上每一寸神情的?变化。
“你到底想说?什么?”温远正?了正?衣襟,从容了几分,“我只是与?我的?好?友们去如意楼吃酒,什么命案不命案的?,又关我何事?你少吓唬我。如今爹回来了,怎么?你还想打我?”
温乐衍不予理?会,话音遍布寒霜:“你身旁的?那几个小厮呢?”
他一进来便发?觉不对劲,一贯跟着温远的?那四个小厮不见踪影。
“那几人毛手毛脚,实在蠢笨,被我给打发?走了。”
“打发?走了?”温乐衍冷声,“你不会真?以为?我查不到罢?我劝你如实回答,你那夜去如意楼究竟做了什么?”
温远瞳孔一闪,犹豫片刻,“吃酒听曲,仅此而已。”
“好?。”温乐衍怒极反笑,“但愿你是真?的?吃酒听曲,仅此而已。过了今夜,希望你还能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