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女眷尖声大喊,早已慌作一团。

裴谙棠与温乐衍心下猛震,呼吸顿滞,一前一后起了身。

傅长麟紧紧握住沈期妧的手,高喊:“来?人!护驾!”

话音刚落,宵阳司闻讯而出,谢临意身影一闪,跃上台前,紧紧挡在帝后身前。

身披甲胄的侍卫立即涌上,将那行刺的女子团团围住。

那女子见未曾得手,眼中再无一丝光亮,执刀欲刺入心房。

却?被秦业一脚踢飞手中的刀,紧紧钳制住双手。

褚钰惊魂未定?,也知今日?这刺客分明是冲她而来?,眼底瞬间烈火疾驰:“将她拿下!”

槛花笼鹤(二)

一场突如其来的行刺, 搅得本该歌舞升平的寿宴人心惶惶。

夜已?深沉,皇宫却灯火通明。

空荡的宫墙下?,有宫人提着明灯低头匆匆走过, 凛冽的风声卷地而起, 如阴寒的沉喃之音旋绕耳畔。

秦业话音冰冷刺骨:“回禀太后娘娘,那?行刺的逆贼已?押入大牢,另外那?些舞姬……”

殿中的多?宝阁早已?被砸的粉碎,宫女太监跪在?殿外磕破了头。

褚钰怒踹身前跪着?的宫女,冷眼?一抬,只见寒光深深,犹如一把锐利的刀, “给本宫撬开她的嘴, 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躲在?暗处要置本宫于死地。至于其他人, 杖毙!通通杖毙!这群贱婢逆贼,胆大包天,万死莫赎!”

她脱力坐下?急喘几声, 将桌上?那?金丝小炉掀翻在?地。

炭火溅落满地,落到伏身跪拜的宫女手背上?, 那?宫女手背的皮肉被灼烧得通红, 却也不敢吭一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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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钰眼?中此刻的怒色便如这滚落在?地上?明暗忽闪的火星。

她当了三十多?年的皇后, 五年的皇太后, 除了当年的李太后那?个?贱人之外, 还无人敢算计她一分。

昔日,先帝宠爱她、纵容她, 她手握权势,风光无限。

如今, 哪怕是在?当年邵贵妃那?里一时算漏失了手,让舒妃那?个?贱婢的儿子坐上?皇位,那?些所谓扶持皇帝的近臣也照样?不敢动?她、不敢动?褚家。

她也知道,今夜之事,绝不是皇帝那?边的人干的,因为那?些人终归有所忌惮,如何?也不敢轻易动?她。

到底是谁?她必要揪出?那?背后之人,将其碎尸万段。

褚荇自从?那?日与褚穆阳大吵一架后,这段时日一直都住在?慈宁宫中。

今日寿宴她也在?场,看着?父亲与姑母险些惨遭毒手,她着?实?被吓得不轻。

现下?依旧惊魂未定,是一路被侍女搀扶着?进来,她拭去眼?角冰冷的濡湿,“姑母,我父亲如何?了?”

褚钰见她面色惨t?白,只眼?尾染上?一抹深红,忍不住心底一恸,牵过她安抚:“荇儿,莫怕,御医方才已?来传了,你父亲并无大碍。”

褚穆阳包扎好伤口后,被内侍扶着?进来。

那?刀口刺入极深,他右手不能动?弹,唇色发青,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兄长快坐。”褚钰心中泛起一片酸楚,急忙让内侍赐座。

褚荇则上?前扶他,话音已?是几近细微颤抖:“父亲无事罢?”

“我无碍。”

褚穆阳摇头宽慰二?人,满心俱是深深的后怕,疼痛撕扯之下?,语气微弱几分,“娘娘,方才那?刀若是不偏不倚刺中了你……”

褚钰眼?中模糊,涩然?点头。

若是刺中了她,那?她如今岂还能安稳地坐在?这?

“今日之事,再谢过兄长。”

她从?小便与兄长相依为命,不论是深陷泥潭还是身居高位,兄长都一直在?她身旁护着?她,替她扫清前路上?的一切。

褚穆阳微微颔首,长叹一声,收紧的手背忽然?筋骨凸起,双目微睁,如寒潭般深不可测,“我在?想,这个?人到底是谁。先前曾松宜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回?京,我们竟浑然?不知,而后还意图在?珍味楼设局拉我下?水,他自己口口声声也说他背后有人相助。如今看来,那?人助他进京,目的必是借他来扳倒我们。”

“可终归被我们扬汤止沸,将曾松宜灭了口。”他双眼?微咪,气息沉敛,“若那?人未达到目的,此番正是卷土重来呢?”

褚钰心底一震,双眉高扬:“兄长是说,今夜指使那?女子行刺的很可能是曾松宜背后之人?”

此刻御书房也是光影攒动?,一片凝重蔓延。

晦暗的虚影打在?傅长麟的脸庞,他陷入百思之中却依旧无解。

“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他问出?此话,更多?是带着?恐惧与心慌。

那?舞姬突然?持刀行刺,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他虽厌恶褚家,但褚家在?朝堂内外终归根深蒂固,轻易不可撼动?之,是以绝不能用此下?策。

裴谙棠、谢临意、温乐衍三人皆面色复杂,沉凝的眉目下?尽是思绪纷繁。

宵云司自从?为褚太后驱驰后,诏狱中的雷霆手段愈发残酷暴虐。那?舞姬在?宵云司手中半夜,却一直未说一个?字,可见她背后必定是有人指使。

褚家虽权倾朝野,但也结怨甚多?,对他们心生怨恨之人,可谓是上?至高官世家下?至庶民百姓。

那?些舞姬皆是由教坊司选上?来的,经礼部与太常寺反复查验,一干人等皆姿容出?众、身份清白,并无任何?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