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透过纱窗照了进来,何济延翻了个身,搂紧了怀中的美娇娘。
听着屋里的鼾眠声,外头站着的仆从面露难色。
老爷说好了今早要去店里查账,可这个时辰还不见起来,若是晚了几刻钟,到时他们又免不了挨顿臭骂。
又站了一会儿,仆从终于忍不住轻扣房门,试探道:“老爷,小夫人,都已卯时三刻了。”
所幸屋里人没过多久就翻身下榻,紧接着房中便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仆从如释重负,面露喜色,赶忙把买来的朝食摆好在书房内。
厨房的王婆子夫妇昨日说要回趟家,得到临近晌午才能回来,是以今日早膳只能去食铺买些朝食点心。
何济延昏昏沉沉地穿好衣,便来书房取账册,目光被桌上摆着的新鲜点心吸引过去。
仆从连忙应和:“老爷,这糯米饭团是小人一大早买回来的,看着样式新鲜,老爷且尝一口。”
何济延只觉头有点昏,伸手揉着微微发疼的眉心,又架不住肚中饥肠辘辘,拿起饭团咬了一口,边吃着还边坐下翻了几页账目。
看着窗外天色也不早了,他吃完后便接过仆从送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可刚起身,突觉一阵天旋地转袭来,随后整个身子便不听使唤,登时倒在了地上。
仆从一进来见这副情景,吓得连未来得及添上的茶水都打翻在地,“老爷……老爷您怎么了……老爷”
这一叫唤,惊动了何福,他闻声进门一看。
只见何济延倒在地上挣扎,神情痛苦万分,他霎时也吓得赶忙跑到外头喊人。
“来人啊,来人啊”
主屋就在书房隔壁,何夫人叶氏听到几声急促的叫喊,瞬间从浅梦中惊醒。她昨夜本就气愤何济延昨夜又去了那个狐狸精的屋里,这大清早又被唤醒,心中自然是不快。
叶氏披了件外衣寻声匆匆赶来,口中还边骂道:“哪个不长眼睛的死货?是死了人呐?大清早号丧。”
“夫人,夫人,不好了,您快去看看,老爷他……”一位仆从惊慌失措跑出来,吓得面如土色。
何夫人意识到不对劲,也跟着快步向书房走去,一进去就看见此时脸色铁青的何济延倒在地上,她乍然大惊失色,慌张道:“快,快去叫郎中!”
身陷祸端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
凌玉枝拿着一束新绽的桃花枝,花粉白淡雅,枝上隐隐含着娇翠欲滴的水珠。
得了一会儿空闲,她给自己包了一个饭团,坐在春晖软风中低头吃起来。
今日一共赚了五百文钱,凌玉枝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t?,任凭腮帮子鼓得也像个团子,却依旧挡不住喜上眉梢。
江潇潇回了趟家,听说是外祖父身子江河日下,今日又请了郎中,她放心不下回去看一眼。
周老爷家订了五十个雪绒团子做席面,三个人早上早起忙活大半早上才做完,凌若元帮着周家一同送了过去。
客人稀少时,凌玉枝撑着脑袋犯起了春困,想到昨日买的鲜笋和咸肉,午饭吃什么有着落了,不如就做一锅鲜美的腌笃鲜。
正闲暇无趣时,忽见一群人推搡开朝这边走来而来,凌玉枝被惊动匆忙起身,困意全无。
看着像是四个家仆簇拥着一位华服妇人,妇人妆容散乱,脸上气焰汹汹,细看还带着几分哀恸。
“夫人,就是这家。”仆从斩钉截铁。
妇人眼眶泛着红,声嘶力竭,“砸,给我砸!把她捆了送去官府。”
凌玉枝一惊,全然不解他们为何要这般,只能以身躯挡住冲上来的几人,带着怒意道:“你们做什么?!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妇人声泪俱下,指着她道:“我还想问你呢,黑心肝的小贱人,我们家与你有什么仇?我家老爷早上只吃了你这里买的朝食,竟一时昏迷不醒。”
凌玉枝心中猛然被扯动一根弦,紧绷之下震出的余音在脑海轰鸣一阵,前头一位仆从她见过,今日确实是来过她这里买了朝食。
但这怎么可能?所有的材料与步骤皆是经过她之手,除了她三人,并无第四人插足,且江潇潇和凌若元都是她最信得过的。
况且这么多人吃了都相安无事,为何只有她家老爷吃出了事。
食物多有相克,也或许是吃了别的什么导致中毒,她率先冷静下来,“夫人,你先冷静,听我讲一句,以往从未有人吃我做的吃食吃出问题的,冒昧问一句,尊夫前后是否进食过别的食物?”
妇人悲愤交加,根本不容听她辩驳,令仆从抓过她就要五花大绑,凌玉枝见他们人多势众,根本讲不了道理。
只能放声呼救,引得食铺前一时围满了人。
“这么多人,这是做什么呢?”
“何家夫人说何老爷吃了这姑娘做的糯米饭团,竟然中了毒。”
“不会罢?我前日还吃了这家的煎饼,凌姑娘和善热心,如何会做这种事?”
“是啊,是啊,旁人吃了都无事,怎地偏偏他……”
“住手。”身后传来一声清冷的断喝声,震慑地众人都停了手。
凌玉枝愤愤把牵制在她手上的松散绳子扯下,放眼就看见了负手立与杂乱人流中的裴谙棠。
其人气质如青松冷玉,只见他神情冷淡,眉间微蹙,往人潮中一站,引得周遭的乱耳嘲哳瞬息平静,人人都抬看向眼向于他。
他踏入这场纷争,侧身微微挡于凌玉枝身前,看着满地的凌乱,冷声出言:“你们为何青天白日砸人店肆,又于大庭广众下私自捆缚人?”
那日周五娘的案子闹得这般大,来往众人里也多有那日在县衙外看过升堂的,有几个眼尖的青年人当即就认出裴谙棠来。
底下议论的言语传到何夫人的耳中,她再次看了几眼眼前这位突然闯进来,身姿风度翩翩的郎君,当即泣声泪下起来,“大人!您可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我家老爷早上吃了这处买的朝食,如今昏迷不醒,郎中说乃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