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若是再闹大点,混乱之下,或许能?多一分安然。

她即刻道:“大人,那?人不是普通的盗贼,我见他腰间悬着日月教的令牌,许是日月教余孽,楼上还有他的同党。”

日月教这等邪、教门派,是前朝亡国后?的一批顽固余孽意图颠覆大晏朝廷而建。尽管朝廷几十余年间一直打?压剿灭,此?教教徒也依旧盘踞在大晏九州阴魂不散,甚至大晏百姓皆知日月教的名讳。

此?教让各代帝王都很是头疼,一旦闻及其踪影,定要派兵清剿。

她继而往那?边一指:“还有一人,身材高大,黑衣佩刀,偷了钱财打?伤民女后?往那?边跑了。”

涉及朝廷反贼,势必要追查到底了。

“给我追。”东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一声令下,“通知各处兵马司,城东顺阳街珍味楼发现?日月教余孽,即刻搜查围捕。”

一队人冲出门去追捕逃离的黑衣人,剩下的人将满堂无?关的客人驱散,开始派兵将酒楼围住,欲一间一间搜查。

褚穆阳听见官兵上楼之声,悄然掩开门缝,这一看,心头一凛。

兵马司的人怎么来了?

他面色大变,骤然灌了满心的寒凉,而回头一看,曾松宜还在慢条斯理地?夹菜。

他恼怒地?抽出长刀抵上他的脖子,“你敢耍我?”

曾松宜举起一盏酒,一饮而尽,嘴角还带着一丝酒渍。

他淡淡笑道:“我早就说?了,燕京这般多的人,总有人认得我曾松宜,可?见这胆大包天与我为伍之人还是有的。”

褚穆阳忍着怒意,刀尖抵着他脖颈滑出鲜血,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立即放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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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业不在,宵云司的人又都隐在暗处,在兵马司的包围之下定是不能?明目张胆上楼。可?今日若是被兵马司的人抓住他暗会朝廷钦犯,或是曾松宜落到他们手中说?出些什么,那?他褚家也算是走到头了。

曾松宜此?人诡计多端,且现?下这番局势,他已笃定曾松宜背后?定有人相助,若人轻易死了,他也不敢预料后?面将会发生什么?

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人死在燕京。

楼下兵甲声越来越近,趁现?下这间酒楼还未被围住,褚穆阳早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走!”他粗暴地?拽起曾松宜的衣领来到窗边,手背因极度用?力而青筋凸起。

曾松宜猝不及防被拖着站起来,嘴里含着的一根鸡腿哐当掉到桌上,紧绷的衣口勒得他面色青紫,剧烈地?挣扎急咳。

待看清窗下是悬空的平地?时,本能?的恐惧令他吓得双腿打?颤,紧紧拉着身旁人的袖口,“褚穆阳,你做什么?!你做什么!”

“闭嘴,再出声我一刀杀了你。”语罢,褚穆阳扯过他的衣袖,将他利落推下窗台。

待人仰面倒在地?上捂着腿痛吟出声,他撩起衣袍紧跟其后?,一跃而下。

潜伏在周围的人发现?动静,立即一拥而上,“大人,您没事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褚穆阳四?处张望几下,发现?官兵还未曾围上来,他轻拍着衣袍上的灰尘,踢了踢躺在地?上挣扎曾松宜,对身旁的暗卫道:“快,将这人送出城,要快。”

潇湘夜雨(二)

秦t?业带着人步步紧逼。

凌玉枝全身浸在刺骨的寒意中, 已感受不到一丝温热流淌。

身后虽人群熙攘,但?隐隐可见一两个身着黑衣之人。

她敛住一口气不敢回头探看,手心冒出?涔涔凉汗。

路过两座酒肆间的一条狭隘巷子, 远处几间铺子恰好?能暂时?遮掩住她们的身影。

凌玉枝忽然停下, 声色凌乱:“潇潇,那人应是?并未从正面看到过你,你从这走,快。”

江潇潇从未经历过这般凶险之事,此刻也胆战心惊,如临大敌。

深秋九月,她额间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口中宛如被恐惧牢牢堵住,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她知道,对方不止一人, 她们二人对燕京全然不熟,若是?这般周旋下去,定是?羊入虎口。

若是?分两路, 她就能去找人来相救。

此时?已是?刻不容缓之局,后面的人随时?要追上来, 她果断松开凌玉枝的手, 牙关轻颤不止, 硬生生突出?一个字:“好?。”

一个好?字,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便?瞬间闪进了巷子,出?来后飞快向另一侧街道跑去。

她知道, 多说无益,她必须要赶紧找到谢临意他们, 阿枝才能安然无恙。

她不敢回头,用尽全身之力向前奔跑,身后的一切只作浮光掠影。陌生的街道、熙攘的人群映入眼帘,成片的混沌无章天旋地转般在脑海中肆意翻涌……

她根本就不认识,她也不知道这是?哪。

脚下踩入路边坑洼的泥水中,她失去重心跌倒在地,手心即刻被沙石擦出?大片血痕。

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奋力起身时?,都?未发?现眼底淌着温热的眼泪。

忽然,她远远望见前面一座石桥上高悬的牌匾,牌匾之上写着宣衍街三个大字。

她虽然不熟悉,但?即刻明?白再往前过了那座桥便?是?宣衍街,那自己现下身处的便?还是?顺阳街。

早上谢临意说了,他今日要去城东善德药庄查一桩案子。

善德药庄,善德药庄在哪?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清晰话语再次闪入脑海,“善德药庄不就在顺阳街嘛,我家就住这条街,开门就能听到动静,官府的人大早上便?吵吵嚷嚷地,扰得人不得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