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枝与江潇潇似乎听?到?屏风后有争执声,凑近后将芮娘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恰巧芮娘迎面出来,见到?她们之后,面色微微转圜了几分。
她都不知该如何同凌玉枝她们开口,她们是受她相邀千里迢迢来到?燕京,如今她却连她们的落脚地都保证不了。
但姜卓青已然率先找到?了人,谈好的人又不能背信弃义,这乃是生意场上的大忌。
凌玉枝其?实早便听?到?了,她依旧淡淡地笑着,主动?上前调和:“没关系芮娘,这是本就是我们做的不妥,是我们一直犹豫不决,未给你准信。但姜老板他?也要?做生意啊,缺人手就这样一直拖着等着,这偌大的酒楼该如何运作??”
江潇潇也道:“姜老板其?实做的对,做生意嘛,要?先解决眼前事。其?实芮娘,你莫要?自责了,燕京这般大,总有我们落脚之地。我们有段时?日会一直在燕京,哪怕无缘在一个屋檐下,定也会来常常找你的。”
芮娘敛着眉,心头更是酸涩一阵,“但你们去何处啊……”
凌玉枝已经?在心底默默打算了,“我们手上还?有些银子,实在不行,就像我们在章州一样,租个小铺子,卖些点心饮子。先做一段时?日瞧瞧,风向好就继续做,风向不好,只能回老家去喽,左右又饿不死人。”
凌玉枝其?实也是说出来逗她玩的,毕竟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未想过回老家的事。
她们才刚来,连拼闯都还?未曾开始,怎会轻易放弃。
这偌大的京城,车水马龙,若是能凭着自己走上那?人流的高处,她这也算是在这个她一无所知的大晏朝,添上了她存在过的一笔痕迹了。
到?这里之后,她才知道,人为何会向往高处,因为目之所及都是都是瑶台楼阙。
“那?你们先不准走。”芮娘总算平复了一些起伏的心绪,拉这她们的手且强度强硬,“我说过了,等你来时?,我要?请你们吃顿好的。”
“好,那?你快快做些好的来吃。”凌玉枝笑道。
现下午时?了,她们早上没吃多?少,确实腹中有些饥饿。
本不想再留下叨扰,但以芮娘的性子,她本就以为今日之事是自己的过失,若是再推脱回绝她,怕她会更心生自责。
朋友之间因这桩小事生分了可就不好了。
于?是便点头应下。
芮娘亲自在小厨房下厨,凌玉枝她们想去帮忙都被她请了出来,只能悠闲地坐在前堂喝茶吃点心。
她们这桌刚好在二楼上楼处的左侧,坐在这还?能看到?门前来来往往的人。
门外一户人家正吹唢呐迎亲,炮仗开路,红灯笼高举,送亲队伍浩浩汤汤。
隔壁桌几个身着绿衫的男人在吃酒。
其?中一人醉的满脸通红,用筷子敲着碗暗骂一声,“可怜老子连个媳妇都娶不到?,陈大老爷半截入土的人了,还?能一房一房的纳妾,比寻常人家娶亲排场还?大,有钱就是好啊。”
有人当即嗤了一句t?:“有钱有何用,这条街上开药庄的杨老爷,家财万贯,还?不是大半夜死于?非命,药庄门口一大早便来了几排官差,乌泱泱的可骇人了。”
“你去善德药庄了?”
“善德药庄不就在顺阳街嘛,我家就住这条街,开门就能听?到?动?静,官府的人大早上便吵吵嚷嚷的,扰得人不得安眠。”
……
满座喧嚣闲谈声入耳,凌玉枝与江潇潇全当是听?听?燕京的一些轶闻了。
正堂大门穿梭的各色身影中,突然进来一位蓝袍中年男子,凌玉枝四处流连的目光一下子便注意到?这人,只因这人低着头,且戴着个斗笠,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只见此人低声对上前的伙计道了句某间雅间的名字,随后便被引上楼。
凌玉枝百无聊赖地盯着这人上去的背影,忽听?一声清脆的坠地声,她定目一瞧,一块玉佩从这人身上掉出来滚落在楼梯上。
而这人竟浑然不觉。
她起身上前几步拾起玉佩,轻轻婆娑过微凉的玉身,指腹感受到?一块凸起的触感,她下意识低头一看,只见碧绿的玉石上刻着类似一个“曾”字。
她见过的达官贵人或家世殷实之人,大都喜爱往腰间挂一块玉,这种玉通常皆是家中传下来佩戴的家玉,之上刻着祖姓,以便走到?各处能自证身份。
见这块玉质地清透,一看便价值不菲,她猜许是那?人身份贵重,丢了这块玉怕是要?惹上许多?麻烦。
“稍等,你的东西?掉了。”
没等她说完,前面那?人的身影早已闪进了二楼最?里边的一间雅室中,房门即刻被掩上,再如何喊也听?不见了。
“阿枝,你去哪?”江潇潇见她往走上楼,狐疑问?道。
凌玉枝拎起串着玉石的穗子,“有人掉了块玉。”
说罢,敲开了方才那?人进去那?间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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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几声皆没有动?静,正当她准备敲第三下时?,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面目深沉的男人正堵在她面前。
她打量了几眼这人的身形,看出这人并非是方才那?掉玉之人,但既与那?人订了一间雅间,想必是友人之类的相熟之人。
男子一双锐利幽深的眼直直盯着她,“做什么??”
凌玉枝突然指尖一瑟缩,不知为何,听?到?这人的话语时?,她突觉一股凛冽的寒意侵袭全身。
她短暂木讷一阵,随后沉静道:“你的朋友方才掉了块玉,你交给他?罢,打搅了。”
说完后,她主动?下了楼。
走下台阶时?,她心中莫名泛起阵阵不安,那?人如剜刀般的眼神?依旧历历在目。
她不知为何,心跳慌乱的厉害。
雅间内,房门再次被紧紧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