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芳却找到她不知与她说了?何?事,使得她去找影青与银雪,与她二人交换了?上台献舞的日子。

而深红与她姐妹情深,定是知道内情,还?执意要与她一同上台。

后来,便有了?浅碧和深红二人双双自尽。

谢临意和温乐衍一前一后地走着?,温乐衍沉缓地说道,

“苏芳此人,她有没有可能是与浅碧说丁桂此举风险甚多,且她们背后之人靠山势力强大,是以今夜还?需要将事情闹的更大,方能引起更多注目,她们获救也会多一分可能。所以浅碧才会临时与影青她们调换日期,改成昨夜上台。最?终她与深红选择用自己性?命换来其他人的生。”

但她们自己,却永远也走不出百花楼了?。

谢临意突然停下脚步,待温乐衍跟上他时,他几?欲开口,却喉头一片涩哑。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封皱乱的信,信封上沾满斑斑驳驳的血迹。

满心凝重被揉碎成一声夹杂着?轻颤的话语:“浅碧的尸身被抬回大理?寺时,验尸的仵作曾在她怀中发?了?一封信。我拆开读过,那时并不知她是何?意,又是写?给谁的。而现下,我大概知道了?。”

信纸在空荡的庭廊下展开,日光照得纸张清晰无痕。

浅碧从前应是读过书的,几?行字写?的端正清新。

“八年前于南州清风亭与君初相识,君时才高俊雅,衣袂翩然,令妾蒙生情思?。怎奈世风险恶,彩云易散,终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妾终日沉溺暗处,思?君如?狂,难掩泪痕。

本?以为此生无缘再见,却蒙君不弃,一路追寻至此。妾于苦海中身如?芥子,日夜惶恐,但与君相逢一笑?,忽心生裂山填海之勇,深信有朝一日终能拨云见日,与君携手同归故里。

而今歹人奸贼作乱,妾不忍见奸首逍遥于榻,也愿楼中姐妹得以新生,重见光明。故宁以卑贱之躯,换取正义公道,为世间添浩然正气。

未能与君相守,谓为此生憾事,只愿来世与君共赴白头之约,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然余生悠长,愿君来日顺遂安康,觅得良缘,早登青云。”

字迹洋洋洒洒,笔锋时而凛冽,时而轻柔,含恨的一封绝笔信,包含着?一位受尽苦难的女子对未来的无限向往与对心上人的释然祝愿。

浅碧本?以为能以她们的命,换取所有人的平安与公道,她也正是想在死后能有人在她身上发?现这封信,然后把它交给丁桂。

可丁桂终究没看到这封信……

他们二人情深意笃,或许此时此刻已在某处携手共看桃花灼灼。

温乐衍看完信后长长静默,良久,才轻吐出沉下的一口气,看着?信中字迹间刺目的血迹,说了?句:“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螳螂黄雀

温乐衍双手立在身侧, 思索之时收拢又放开,“可丁桂如何认得我?我与他素不相识,官声也没大到能让他精确拦住我的轿子, 叫出我的官职与名字的地步, 我在想,他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谢临意:“你是说?,有人指使他给你送信?但是又怕丁桂暴露那个人的身份,所以才?杀他灭口。”

“对,你看?啊,假设是苏芳杀了?丁桂,但她又自己服毒自尽了, 没这个必要做得这么干净罢?”温乐衍眉宇深沉, “唯一的可能是,苏芳也是有主子的, 她的主子找到丁桂告诉他,让他放出消息给我,而且那个人还能猜到我一定会去。同时又让苏芳怂恿浅碧自尽, 为的是将事?情彻底闹大,东窗事?发后, 苏芳许是授命杀了丁桂未免他透露那个背后之人, 后来她又自己?服毒自尽, 将那个人彻底隐藏起来。”

谢临意双眸如镜, 凝结起思绪, 不起一丝涟漪,“如此不择手段, 那个人的目的,肯定就不是单纯的为了救那些被困的姑娘。”

“对, 这一切的一切,就还得回归到百花楼本身上来。”温乐衍缓缓走了?几步,觉得此案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他思绪翻涌,豁然开朗。

百花楼的存在,是有人胆大包天掳卖良人、私开暗馆。

苏芳的主子是想借机把事?情闹大,从而借他们的手抓住这百花楼的幕后之人,或者说?是与百花楼的幕后之人相斗。

这个人既然对他官职一清二楚,莫非也是朝中之人?

他到底认不认识此人呢?

但无论那人是何目的,这修百花楼之人必定罪大恶极,他们必定是要抓住此人,还死去的人和那些姑娘一个公道。

“那掌柜招了?吗?”

谢临意面生愤色,眉峰凌冽,满腔难平的惋惜化为疾驰的怒意,“他不说?也得说?。”

他们一进监牢,便见高希被人押起,浑身吓的直哆嗦。

谢临意话音冷的刺骨,言简意赅:“你背后之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高希猛的摇头,他知道他的表兄施定仁背后靠山很大,他只要咬牙不说?,说?不定背后之人还会来救他。

“你的当?铺地下被人挖了?一条暗道,每日那般多的鱼龙混杂之人从你这进去,你说?你不知道?还是说?,这满门抄斩的大罪你想替你背后之人尽数揽下?”

高希眼珠一转,嘴角抽动犹豫起来。

这劳什?子百花楼又不是他建的,他只是拿钱办事?替人对对暗号引人进去,怎么这死罪就落到他头上了?。

谢临意看?出他面色中闪过的犹豫与迟疑,继而又道:“这是大理?寺,你一介布衣,你以为谁会冒着死罪来救你?反而你猜你背后之人如今大难临头,会不会派人来杀你灭口?”

他见高希依旧低着头,目光正涣散闪烁,淡淡哂笑?道:“高掌柜大义,不说?也行?,那这过场也总得走走,继续上刑罢。”

官差立即拿着蘸了?盐水鞭子上去,那鞭子上还满是未凝固的血迹。

高希吓得腿一软,闭着眼放声喊道:“别、别上刑,我说?、我都说?。”

谢临意蓦然抬眼,手悬在半空示意官差退下,“那就快说?罢。”

高希咽了?咽唾沫,心中飞快地思索起利害。

他本是因家中落魄从而上京投奔表兄施定仁,施定仁念及情分,将他安置在丰源当?铺做事?,但只负责对暗号带人进百花楼,其余的事?不让他过问。

他本就奇怪这到底是在干什?么营生,又见每日进进出出的人与三缄其口的暗语,他就算是傻子也猜得出定是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最初他还打退堂鼓不敢干,但又想比起在外风吹日晒赚不到几个铜板,做这事?反而轻松得多。后来尝到甜头,便越发黑心无所顾忌起来。

直到今日东窗事?发,被官差抓到大理?寺,他才?真正害怕起来。

若是他咬牙什?么都不说?,这滔天大罪便真的落到他一人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