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行。”温乐衍点点头,伸手示意?山长带路,“那我们先去问问那个孙彬。”

孙彬是专门负责在?柴房劈柴的,柴房在?厨房后面?的偏房内,山长带着他们来到柴房时,孙彬正撸着衣袖手执一把长斧在?劈柴。

他身?躯高大?, 臂膀上的汗微微浸透衣衫, 木头在?有力的利落一击后,发出起落不绝的迸裂声?。木屑飞扬下, 他专注地低头苦干,对身?后缓缓走近的一行人浑然不觉。

他放下斧头,抱了一堆刚劈好的木柴欲要放入柴房堆码好, 脚下的步伐却不太利索,一跛一拐。

“孙彬。”山长先是远远喊了他一声?。

孙彬抱着木柴转过身?, 见一群官差围着几位年?轻人正向?这?边走来。

“你先别忙活了, 这?几位大?人说要问你几件事, 你可?要知无不言啊。”

孙彬弯腰把木柴放下, 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与慌乱。他为?人老实, 不善言辞,此番有些笨嘴拙舌, “不知……几位大?人找草民有何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靠前走了几步时,脚下略有颤巍。

裴谙棠先是打量他身?姿高大?, 目光又落到了他有一只微跛的脚上,刚好是左脚。

纪洛窗台上那两只一深一浅的脚印,从痕迹和形状上来看也正是左脚的脚印要浅一些。若凶手不是故意?留下来故布疑阵的,那便可?以说明害纪洛的凶手左脚许是受过什么伤,导致脚印深浅不一。

孙彬此人,可?t?能接触认识鱼藤,且身?材高大?,走路又一跛一拐,这?大?大?加深了他的嫌疑。

“不必多礼。”温乐衍虽还没来得及了解纪洛一案,只是大?致听他们讲了一遍,但?现下也与他们一同注意?到了孙彬的脚上,“你这?腿怎么了?”

孙彬愣了愣,“回大?人,今晨劈柴时四下昏暗,脚下踩到一根木棍,滑了一跤,便扭伤了脚。”

“孙师傅,昨日晚上亥时后你在?何处?”裴谙棠目光依旧落在?他微曲的左脚上。

温乐衍看了裴谙棠一眼,见他神色凝重,似乎在?等着孙彬的下一句话,又看了眼谢临意?,见他冲自己微微摇头。

这?便明白了孙彬确实有些嫌疑。

而孙彬却左顾右盼,眼神闪烁,看着山长和众人一时语塞。

片刻后,才道:“我在?房中睡觉。”

若没做旁的事,在?房中睡觉脱口而出便行,又哪用得着这?般眼神四处留连,说话三缄其口。

温乐衍这?下官架子拿得十足:“孙彬,如实招来,本官等为?何找你不找别人,想必你心中也清楚。你若闭口不言,或是扯谎做假,你便是清清白白,本官也无能为?力帮你洗清了。”

孙彬抿着嘴,依旧紧锁着眉,眉眼中拧成间一道深深的沟壑。

一旁的山长看着焦急万分,几位大?人找谁问话肯定?是有线索,有线索便能尽快查出案子,他也就不用整日整夜提心吊胆了。

于是他便也心急如焚,一拍手道:“孙彬,你说啊……”

见一行人都?在?等着自己回话,又听那位站在?中间的大?人这?般厉言,孙彬也猜到自己可?能深陷什么事端了,哪里还敢隐瞒,即刻坦言:“我……我隔壁住的林桥东,昨夜拉着我和高石他们去他房中打叶子牌。”

山长听罢眉梢微有怒色。

谢临意?听他答的模棱两可?,又向?他追问具体时辰:“从什么时辰开始的?”

“从……从戌时玩到子时。”

裴谙棠虽神情稍稍松懈,但?仍旧问:“当晚房中只有你们三人?”

“不,不止,有六七人……”孙彬把一行人的名?字都?说出之后,眼神不敢直视山长,越说越往地下瞟。

裴谙棠唤上几个官差把孙彬口中提到的人一一找来,这?几人皆是中年?男子,一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但?听闻孙彬已经承认后个个神色稍动,也皆尽然坦言了。

他们确实昨夜从戌时到子时玩了半夜的叶子牌,且对面?住的其他人也说看见林桥东房中整夜灯火通明,嘲杂喧闹。

“山长,我们是一时兴起……再也不敢了……”

“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山长脸都?黑了,负手冷声?相斥,“林桥东,以你为?首,你们一个个聚众赌博!你罚月钱一个月,其余人个罚半月月钱。”

刚被罚了月钱,这?几人哪还敢怠慢懒散,除孙彬外即刻便四散而去卖力地做起手头的活来。

见他们走后,山长立即尴尬难掩,堪堪扯了扯嘴角,“让几位大?人见笑了,我们书院自建立就有院规,不允许院中的先生、学子和伙计吃酒赌博,这?几人真是,诶……”

书院圣贤之地,便是要优良风气长存,更何况还是江庭书院这?等赫赫有名?的大?书院。

这?群人违反院规,恰巧还被来查案的钦差逮个正着,山长一时气得不清,只愤然摇头。

话说回来,孙彬昨夜一直在?林桥东打叶子牌,且人证众多,因此没有时机去作案。他若不是杀害纪洛的凶手,那也没有必要对今晨扭伤了脚的事扯谎。

徐子玉和纪洛的案子先前只是猜测可?能是一人所为?,但?若是多人作案也不无可?能。

孙彬虽洗脱了杀害纪洛的嫌疑,但?徐子玉一案是确实有线索指向?他。

见这?一行人迟迟还不走,孙彬畏缩出言:“各位大?人……可?还有其余的事要问?”

“有。”谢临意?即刻答道,轻快的尾音有些上扬,“听闻你常常去山下的河中捕鱼?”

“听山长说,你闲暇时能捕到一大?桶鱼虾,孙师傅真是好手法。”

孙彬挠挠头,满眼茫然,自谦道:“哪里需要什么手法,我通常用一种名?为?鱼藤的草来捕鱼虾。”

温乐衍佯装崭露惊色,“这?是何说法?本官从京里来,还从未听过这?种植物。”

“这?种草常用来捕鱼虾。”孙彬看这?几位大?人并未问案情,话语中却有与他攀谈闲聊的意?思,便放下戒心,一五一十地解释,“把鱼藤根部捣成汁液,再洒入一小片水域,便能把鱼毒昏。不过不能多放,山下常常有过路人会沿河取水喝,这?东西若被人误食过量则会中毒。”

“叨扰了。”待他说完,裴谙棠便上前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走罢。”他率先走在?前面?,对身?后的温乐衍和谢临意?道,“不是他。”

照温乐衍所说的葛大?成案,与徐子玉案细节之处极其相似,徐子玉溺水不呼救挣扎,也极有可?能是同葛大?成一样服下了被凶手下了混有鱼藤根液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