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无伦次,“有?鬼!有?鬼!”

裴谙棠与?谢临意一对视,眸中满是诧然。

接着他又轻声问肖楚茗,“你昨晚看到什么了?”

“我昨晚在?那棵树下看到有?鬼。”肖楚茗鼻尖已被揉的?微红,他伸出手往树下一指,“会不会是,会不会是鬼害了纪洛。”

世上的?鬼不过是装神弄鬼之人。

谢临意嗤笑一声,仿佛全然明了,“放心,哪有?什么鬼啊,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后半句他没说出来,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且可能这个?人便?是凶手。

“你在?看到那个?装神弄鬼的?东西前,曾在?窗前看到过对面的?纪洛对不对?”谢临意问。

肖楚茗这下重重地?点头,“对,我昨夜想做功课,突然听到窗檐有?响声,于是我起身查看,发现外面什么也没有?。只看见纪洛趴在?桌上睡着了,桌上还放着课业,我没叫醒他。打算回去?继续做功课,转身时就突然看见树下有?白影晃动,我很怕……便?关上传吹了灯把头蒙进被子里。”

谢临意摸了摸他的?头,示意问完了,“好了,别怕了,你去?罢。”

“听出来了吗?”待肖楚茗走后,谢临意朝裴谙棠耸耸肩。

“嗯。”裴谙棠听罢,也差不多知道是怎样一回事了,“夏日?的?夜晚燥热,大家便?会习惯开?窗。由于肖楚茗和纪洛开?窗就是相对,若有?心去?留意,还能看清对方在?做什么。那人本欲打算从?纪洛的?窗口跳进去?作案,可观察后许是发现若是直接从?窗口而入,极有?可能被对面的?肖楚茗发觉,从?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继续结合肖楚茗的?话来猜测,“凶手为了让他不发觉异样,先?是故意制造出声响,引得?肖楚茗来到窗前查看,继而装神弄鬼来吓他。肖楚茗说到底还是个?孩子,撞见‘鬼魅’之形,定然吓得?不t?轻,便?连忙吹了灯,关紧了窗,之后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就不得?而知了。凶手应就是这时,爬窗进了纪洛的?房中,将趴在?桌上熟睡的?纪洛勒死。”

纪洛本就在?睡梦中,即使窒息惊醒过来,一个?十二岁的?孩童,也挣扎不出多大的?声响。

所以肖楚茗在?撞到‘鬼魅’前,所看到的?对面趴着的?纪洛应是还未曾遇害,不然凶手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引开?他。

但是还有?两个?漏洞,纪洛若是中途醒来或是当时肖楚茗喊醒他,凶手便?都不会得?逞。

可惜,他未曾醒来,肖楚茗也未曾喊醒他。

或许纪洛昨晚是真的?困倦,本打算小憩片刻,可劳累之下的?酣眠竟成了长?眠。

两人接着又回到纪洛的?房中,望着窗台上的?两只脚印。

脚印并不清晰,只能看出一深一浅,顺着鞋印的?方向,大致能看出两只脚印左浅右深。但上面一些干了的?泥渍已经被风吹散,是以把书院里的?人全喊来一个?一个?对也无济于事。

加之纪洛不同于徐子玉,他是死于下了晚课后,所有?的?学生和先?生这时都在?寝舍中,人多且范围广。

谢临意细细端详后道,“留下这样的?脚印想告诉我们什么,他是个?跛子?”

山长?跟在?身后回想,随后摇摇头,“可我们书院的?学生、先?生、伙计统统都未有?跛脚的?人啊。”

“不一定是跛脚,也有?可能是一只脚扭伤过,扭伤的?那只脚若用不了多大力,便?会留下如?这般一深一浅的?脚印。”裴谙棠想了想,又道,“凶手既然能想装神弄鬼的?方法来吓肖楚茗,那这个?脚印,也有?可能是他故意留下的?,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

纪洛是前宵云司指挥使纪成昌的?孙子,上个?月才来江庭书院读书。

宵云司乃是先?帝手上一手创立。

李太后掌权时,权势与?爪牙浸透三司,是以即便?李家势力式微以后,先?帝也对三司的?官员未有?多大的?信任,于是便?创立了只听命圣令的?宵云司。

且重用宵云司广查大案,缉拿罪犯。也因大兴刑狱,酷吏盛行,宵云司在?朝堂市井臭名?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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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纷纷上书请求先?帝撤黜宵云司,恰逢先?帝暮年政治困倦,便?依照群臣所言,撤了宵云司,又开?宵阳司。

后来是当年的?褚皇后在?先?帝耳边吹耳旁风,这才又保下了宵云司,到如?今的?元嘉朝,皇帝傅长?麟身旁依旧存续这二司。

不过,因当年褚皇后力保宵云司一事后,如?今的?宵云司上下表面上虽还是皇帝近臣,实际上早已听命于褚党。

若是杀徐子玉的?凶手是为了寻仇,那杀纪洛的?凶手动机是什么呢?

难道也是寻仇?

纪洛的?父亲纪祯只是个?小小的?户科给事中,一大家子的?荣耀门楣只在?前宵云司指挥使纪成昌纪老爷子身上。

“纪成昌……”谢临意踱步,“据我所知,纪成昌任宵云司指挥使时,只为先?帝办过两桩大案。”

“承平三十四年的?科举案与?次年的?飞燕诗案。”裴谙棠眼波攒动,眸中深沉且凝重,透过眼中一层悲戚与?涌动的?热潮,仿佛能窥视到一息愤意。

谢临意仰起头,深深地?呼吸了几口,他不该在?他面前提的?。

裴谙棠抑制住心底的?汹涌,平复后,说起当下案情,“当年那两桩案子,皆是纪成昌一手办的?,且这两案的?案发,绝对少不了褚家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手促成。”

“你是想说,杀徐子玉与?纪洛的?凶手可能是同一人,他的?动机和当年那两桩案子有?关?”

承平碎愿

若凶手是同一个人, 那便还是在徐子?玉遇害那晚,除了在书舍上课的学生和先生以外的人里查。

这个人要既与两桩旧案有牵扯,又在当晚有足够的时机去谋害徐子?玉。

那两桩旧案, 被牵连的?人太多?太多?了。凶手定是痛恨当年纪成昌罗织罪名, 肆意牵连,也痛恨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褚家。

当年的?科举案起因是有两名士子在考卷上所记的?标记被发现。

有人告发撞见这两名士子?进贡院考试前曾秘密拜访过当年的?主考官,正是李太后之?父,当时的?礼部?尚书李望。

后宵云司到两名士子?的?住处搜查,果然发现二人房中有大量与殿试试题相关的?书册与试写的?答议。

这一查基本就坐实了行贿泄题,夹带舞弊之?举。

先帝虽龙颜大怒,却不能治李望的?死罪。

当时的?李家虽渐渐式微, 但朝中各部?依旧有不少势力, 先帝只能韬光养晦,慢慢将?这些势力收拢, 因此只能将?与李家有往来的?当科士子?进行治罪与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