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庶女,那也是官家之女,姜辛不论从哪儿论,都远远比她不上,可她却宁可要姜辛都瞧不中的男人,还无媒苟合,先有了身孕,又不顾家族,不顾脸面的非要倒贴上去做小。
丢尽了姜家的脸。
姜大太太恨不能抽死姜蜜,免得她的姜姓辱没了她自己嫡亲女儿的姜姓。
是以姜大太太对姜辛道:“我知道你的来意,可我只能告诉你,这不是我的意思,你来劝我,一点儿用都没有。”
姜辛无言:姜家虽说有老太太在堂,可夫死从子,如今姜家是最有出息的姜大老爷当家作主,他要真有了决断,哪怕姜老太太不愿意也只有听从的份,何况是姜大太太?
姜大太太又冷嘲的道:“依我,我倒情愿把她送进章家去做小。”
她当然是恨着姜蜜的,依着她这过来人的经验,很知道章家不是什么好去处,章贤的妾室更不是那么好熬日子的,可姜蜜自己作死,非要去,姜大太太巴不得顺水推舟,做个仁慈的嫡母,让她走了她亲娘的老路,一辈子给人做个抬不起头的妾室。
她倒要看看,是否天底下所有的正室都能如她这般肯善待庶子庶女?
可惜大老爷不允许,姜大太太只能含恨忍了。
姜大太太指着自己的右半边脸,道:“二丫头,说句托大的话,虽说我们娘俩儿从前也有过龌龊,可到底无伤大雅,伯母对你还算厚道吧?”
姜辛道:“这是自然,大伯母对侄女的情意,侄女一直谨记。”
姜大太太道:“你是个明白人,有你这话,大伯母便知足了,我不求别的,饴儿也是你妹妹,将来你好歹照应着她些。”
姜辛忙道:“这个自然,大伯母放心,我不是那等没良心的人。”
姜大太太便摆手道:“我信你。当着你也不说虚话,你瞧瞧我这脸?我活了半辈子,不敢说问心无愧,可我从来自认最守规矩,从来没被人这么打过脸,可我偏偏就折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身上,你说她怎么就敢?”
姜辛能说什么?只能说:“四妹妹也是一时糊涂。”
姜大太太呵一声笑:“一时糊涂?有些人,那是糊涂一世,聪明一时,还要把旁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些日子,我吃不下睡不着,不为别的,就心疼我那可怜的闺女,她何其无辜?要受那见种的连累?我这牙钻心似的疼,疼得我半边脸都肿了,可我能怎么样?”
姜大太太此时的模样确实可怜,满是痛楚和无可耐何。
姜辛便劝:“大伯母也不必过于忧心,四妹妹是四妹妹,饴妹妹是饴妹妹,等过些日子,风平浪静,便都好了。”
第264章 、放心
送上第二更。
姜辛是死过一次的人,对于虚名未免有些轻忽,可姜大太太是一辈子谨慎小心、爱惜羽毛的人,在她看来,因为姜蜜,姜家大房便有了污点,姜饴名誉上便受了损,一辈子都去不掉,纵是旁人不予追究,可于她来说是心上刺,宛若是她做了丑事,将终生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姜大太太听了姜辛的劝慰,却只是摇头,嘈嘈杂杂,唠叨了许多,在姜辛看来,除了愤怨和无耐,再无其它。
当此时,她也不过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妇人。
姜大太太本心或许有点儿自私,可说不上大恶,她对姜辛母女也一直谨守规矩本份,并不算苛待,姜辛不能昧着心思说她落到现今这地步是咎由自取。
她和这世上大多数女人一样,这半辈子,大都是在公婆跟前尽孝,除了几个儿女,可以说一无所有。姜大老爷长年在外,身边妾室通房数人,姜大太太又人老花黄,两人夫妻间也只落个虚名,哪还有什么情份?
她现在只想求儿女健康,能有个好亲事,可因为姜蜜这一闹,姜饴必然要受影响,这犹如在割姜大太太的心头肉。
姜辛表示很能理解,可这终究是旁人的事,不是她想做什么就能扭转得了的。
等姜辛要走了,姜大太太忽的冷笑着说了一句:“当初章三爷要求娶你,姜家恨不能倾全家之力证明他是个好男人,如今相反,恨不能倾全家之力证明他是个坏男人,世事难料,还真是匪夷所思啊。”
姜辛只能道:“世事本就多变,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成什么样,大伯母还是放宽心思,好好将养吧。”
什么恩怨仇恨,都敌不过自己,自己的身体是第一位的,否则再多的不怨、不甘,也都是白白的化为尘土。
姜大太太只无耐而又痛楚的笑道:“你倒是个好的,大伯母说话不好听,可忠言逆耳,二丫头,好好惜福,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别再像某些人似的作天作地的闹腾,否则即便长辈们宽容,老天也会看不过眼的。”
姜二太太见了姜辛倒是高兴的很,她拉着姜辛的手,问过她在章家吃得可好,穿得可暖,日子过得是否舒服,待姜辛一一答了,便问她:“姑爷身边的女人呢?可都肃清了?”
姜辛噗哧一笑,道:“问过了,没有,一个都没有,娘您这回可以放心了。”
姜二太太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一个都没有呢?不是他骗你吧?”她一脸痛心的望着姜辛,怜悯之意形诸于言表:“你怎么这么傻,他说什么你都信什么?”
姜辛:“……”就算他骗好了,可这些日子,她是一个也没见着,就算他骗,那也骗了这么长时间了。
见姜辛一再否认确实没有,姜二太太又一脸悻悻的道:“一个都没有,这,这怎么可能呢?不会是姑爷有什么隐疾吧?”
姜辛脸立刻就红了,又羞又气的道:“娘”没有倒不好了?难不成非得他有一两个通房母亲才满意?怎么又扯到隐疾上头了?真是……
姜二太太自觉失言,忙打哈哈道:“甜甜啊,你别往心里去,娘这不是不信么?哪个男人不是爱偷腥的猫,怎么姑爷就一个都没有呢?娘想得多了点儿,这不是怕你想得少嘛。好,好,不是异类不是异类,总之他有没有隐疾,你是最清楚的,我可跟你说,你凡事多留心,别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回头傻乎乎的被人骗了……”
得,又一个说她傻乎乎只会被人骗的。
姜辛只能点头:“好,好,我以后睁大两只眼,夜以继日的看住他好不好?但凡他和哪个女人多说一句话,多瞅谁一眼,我就把那女人碎尸万断好不好?”
说得这么血腥,姜二太太都打了个激灵,瞪姜辛一眼,道:“又胡说八道,哪个叫你这么凶狠恶毒?看也没这么看的,你只管小意伏低的待他就好,让他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这心思自然就不会放到别人身上,还有,你多管束着身边的丫鬟,别让她们往姑爷跟前凑,免得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姜辛哭笑不得。
她开玩笑,姜二太太便一本正经的教训她,可姜二太太嘱咐她的,她也只能当玩笑听,脸上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乖乖受教。
等到姜二太太回去歇息,姜辛便换了男装,悄悄带了柳丫出门。
何掌柜是执意要走的了,把话说得十分诚恳漂亮,只说家里确实有事,不能再替姜辛效力云云。
姜辛也不挑破,大大方方的给何掌柜结算了月例,主仆一场,也算是好合好散。她将自己寻的齐掌柜与诸位伙计们见面。
其中有两个伙计与何掌柜共进退,一起走了,姜辛同样没拦,只说若是以后还愿意回来,她欢迎之至。
至于留下的,自然都是愿意陪着姜辛共度难关的忠心耿耿之辈。
等到姜辛忙完了铺子里的事,天都快黑了,柳丫早在一旁等得着急,可是不敢催,见姜辛终于收了帐册,才上前打水服侍姜辛洗手。
姜辛笑看她道:“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