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太没法儿,只好挥手打发他走了,自己却眯着眼想了半天心事,最后把眼一阖: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管不了那许多,索性就稀里糊涂着吧。
姜辛年少,气盛,还有那么一点儿任性,可姜冽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姜老太太不是不知道这兄妹俩背后嘀嘀咕咕,很多事都是他二人琢磨出来的,但没惹出什么大乱子来,可见他二人还有分寸,她也就没想着非得逼他二人把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她隐约听说姜辛在外弄了个铺子。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姜冽掏了大部分银子。
二房势弱,姜辛有这份心气,姜老太太纵然有一百一千个不放心,也乐见她如此自强自立。
再坏再坏也不过是血本无归,可对于姜辛来说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历练。哪怕将来自己掏些私房银子替她填了窟窿也成,只要二房能慢慢立起来。
远在武州,虽是二月,可没见春风的一丝影儿,街道两边的树仍是灰扑扑的,冷风里也依然带着凛冽的寒气。
卫澄的茶坊里,他正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章哲,问道:“你当真明日便走?”
章哲见不得他笑得这么诡异,连看都不看他,只道:“当然。”倒像他几时说话不算话一样。
卫澄假意笑叹道:“唉,你的红颜知己可是又来了,你当真舍得?”
章哲没好气的瞪他道:“把你的嘴洗干净了再同我说话。谁的红颜知己,那人分明是你请了来帮忙做戏的。”
卫澄夸张的叫起来:“喂,我说,做人可不待这么过河拆桥的,杏娘虽是我请的,却是你授意的,而且你也亲自见过,还和人一起喝过酒,满口的请托人家多加照顾那位许二爷,怎么翻脸就不认人呢?我什么都没做,你可别泼我一身脏水,要是被我家那河东狮知道我和青楼女子勾扯连环,我还能有好日子过?”
章哲实是懒得和他分辩,一边自顾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边道:“总之和我没关系,你也不要再在我耳边聒噪,但凡你让我不顺心,多瞧她一眼,咱们这朋友立刻就没得做。”
呵,又威胁人,真没趣。
卫澄一撇嘴,道:“不见就不见吧,你凶我做什么,再说,我说的红颜知己也不是杏娘啊。”
他没一句正经话,章哲便不理他,将行李收拾好,打算叫杜叶先搬回客栈。
卫澄却又逗弄他:“你当真避而不见你那位许……小兄弟?”他故意拉长声调,专门重点突出小兄弟三个字。
姜辛虽扮了男装,对外只称是许二,可卫澄早就在商场上混得一双利眼,一早看穿了她的身份。她和章哲非亲非故,章哲帮她又帮得这般遮遮掩掩,他就越发好奇两人有什么关系。
可惜章哲的嘴紧过蚌壳,什么都套不出来。越这样卫澄越好奇,他也知自己处心积虑的挖好朋友隐私不太地道,可没办法,谁让他好奇呢。
果然章哲一怔,猛抬头冷声问卫澄道:“你说谁?”
姜,姜辛又来了?
想想章哲就觉头疼,这丫头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她还真要做生意是怎么的?
章哲不自禁的就露出头疼的表情来,卫澄大乐。他最乐见章哲失控,他越失控,卫澄越觉得心身舒泰,脸上的笑也就更加盎然,道:“是啊,昨天来的信儿,说是已经到了武州,想过来再瞧瞧,看可有中意的货物。”
这些都是拖词,尽管这拖词合情合理,可章哲就是觉得此次姜辛来目的不单纯。想也是,上回来武州,她的计划、行程全被自己打乱,虽说歪打正着,可到底心结不解,她不会善罢干休。
算了,他又不是她的谁,还能管她一辈子,事无具细都管不成?
第152章 、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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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哲蹙眉,随即又舒展开来,漫不经心的对卫澄道:“那是你们之间生意上的事。”
和他没关系。
卫澄走近章哲,笑嘻嘻的去揽章哲的肩,道:“哎,我说之问兄,你这背后出人出力的,却连个面都不露,你怎么就这么甘愿当好人呢?这位许小兄弟和你什么关系?是你亲戚?还是……”
章哲的神情立时就冷肃起来:“没根没据,休得胡说。”
戚
卫澄十分不满的瞪了章哲一眼,却还是识趣的闭了嘴。还要撇清没关系?自己这才说了一句,分这立刻就开始维护,好像自己随便说说就能坏了人家的名节一样。
章哲正色道:“我说过了,和他家是世交,仅此而已。”
卫澄了解章哲,他这人随心所欲惯了的,从不以自己的身世为傲,交人也只从自己喜好,从不看门第家世,自己要是再这么追根究底下去,未免太招人嫌了些。
卫澄服输,道:“好,好,我不说,不说了。”顿了顿,又道:“唉,老天不公,你说当年我初涉商场,怎么就没碰到你这样的冤大头?不然也不会起步艰难,吃了那么多苦了。”
无缘无故,他说哪门子酸话?
章哲好笑又好气的道:“也不当初谁说的,天将降大任,故此才磨砾你的心志,你年纪轻轻,先苦后甜方是正道。若知你这般抱怨,哪天见了令尊,我定替你好好说道说道。”
卫澄笑道:“不敢劳尊驾,我爹好不容易过几天消停日子,之问兄就饶过他吧。”
转了转眼珠,又道:哎,之问兄,你说要是哪天我同许小兄弟不小心说漏了嘴,把你供出来,你说许小兄弟会是怎么个反应?”
章哲不自然的转了头,假装没听见。
卫澄自言自语:“感恩戴德?怕是不会,许小兄弟那性子,说好听了是要强,说难听了就是自卑,啧啧,越是自卑的人脾气越大,心眼儿越小,越容易歪曲人的好意。你施恩不忘报,她可未必会领情啊,你说他到时知道实情,会不会对你恼羞成恨啊?”
卫澄所说,正是章哲所忌讳,不然他也不必借卫澄之手,对姜辛暗助,自己则藏头露尾的了。他一侧肩把卫澄的手掀开,漫不经心的道:“你这张嘴,简直是太讨厌了,许小兄弟又没惹着你,你干吗这么背后不遗余力的底毁她?”
卫澄:“……”
他仰头望天:我什么时候诋毁她了?我就说一句真话不行么?呃,说她心眼小,说她自卑这就不爱听了?
卫澄闭嘴,道:“好吧,我背后说人是非,确实不厚道。”
章哲赞许的点点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卫澄:我好想揍人怎么办?
卫澄终于闭嘴了,章哲耳根得了清净,心里却不得安宁。他其实知道,一旦这事泄露出去,以姜辛那白眼狼的个性,还真有可能不仅不感激他还得恨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