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裴杼不屑:“那又如何?黄参军难不成想说,这位赵师爷身为刘太守心腹,他今日所言乃是刘太守亲授?是刘太守嫌弃永宁县穷困,还是刘太守觉得永宁县上下粗鄙?”

黄参军被逼得进退维谷,这话他哪里敢应?

赵炳文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过看不惯你们才抱怨两句罢了,跟太守大人有什么关系?”

他抓着黄参军的衣裳:“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近来被永宁县的人欺负狠了,气不过这才喊了几句,咱们相识多年,你得帮我!”

黄参军被他气得半死,自己说话不经脑子他要怎么帮?这裴杼一点儿不怕将州衙得罪死,帮了赵炳文,永宁县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刘太守。他们倒不至于怕了裴杼,只是人言可畏。今日若是将刘太守名声搞臭,他的官途也到此为止了。

黄参军放下身段,跟裴杼商量了几句,可恶的是裴杼那厮却一直端着,始终不肯叫人退下。

为了一个赵炳文,不值得。黄参军稍做思考便将手搭上了赵炳文的肩膀:“你在永宁县待了这么久,肯定还有包裹要收拾,先随他们回去吧,过些日子我请示过太守大人后再领你回州衙。”

赵炳文傻眼了。不是……怎么能这样,不是说好了让他即刻回城吗?怎么能转头就抛下了他?他可是太守的心腹啊。

心腹也没用了,裴杼挥了挥手,成四等人便一窝蜂冲上来,直接押住了赵炳文的脖颈,亲切地将他拉了过来,嬉皮笑脸道:“赵师爷,咱们回去收拾行李呗。”

赵炳文还要求救,被成四团了一块破布塞进嘴里,三下五除二就拖到牛车上直接押运回去了。

瘪犊子,今儿回去不揍死他都不算人。

闹事的被带下去,黄参军再次质问裴杼:“凡梁国境内金银矿都是官矿,偷采黑矿乃是死罪。这批矿采完后也是得运去朝廷以充军费开支,裴大人难道还要一意孤行,与朝廷作对?”

裴杼本来就没指望真的守住这银矿,他开口不过是想碰碰运气。如今没了指望,嘴臭的也被留下,确实不好再拦。

他侧出了身子,示意黄参军自便。

这钱留不住,但是日后还是可以去州衙磨一磨,哭哭穷。州衙对永宁县太过刻薄,怎么烦他们都是活该的。

裴杼表态了,拿着佩刀的差役和拿着锄头的百姓见状也都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直接让出了一条路。

张县令叹为观止,他记得没错的话,裴杼来永宁县不是只有短短几个月吗?几个月便能让永宁县上下对他如此死忠,啧啧,吓人。

黄参军等人接手矿产后,便轮到张县令等人发难了。

只是气势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原本怒火滔天的安平县人围观了两方对峙后,对永宁县还有点怵得慌,问罪时愣是没有一点威势。

工坊的确被糟蹋得不轻,但昨儿晚上裴杼已经带人收拾好了,前面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只等看到了后面的几间房子后,安平县官吏才开始崩溃。

烧成这样,根本没办法用了。再加上胡人时不时下来捣乱,开这工坊也不安全。张县令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跟裴杼摊牌。自然,这钱也得还给他们,哪怕现在还不了也得欠着。

可他还没张口,裴杼便横插一脚,表示他们还想重建赠春坊,并且厚着脸皮问张县令能否再支援点。

张县令:“……?”

多冒昧啊,他怎么问得出来的?

第24章 转机

商议不欢而散,送走了拂衣而去的张县令后,裴杼还在叹气。

这下肯定把人给得罪狠了。若不是那点子银矿被州衙霸占,他也不用死巴着张县令不放,其实裴杼自己也觉得不妥,可借钱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他如今甚至完全都不用思考怎么说,张口就能麻利地要钱。

真是该死的惯性。

回到县衙后,裴杼依旧忧心忡忡,但很快他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盖因成四等人正聚在一块,商量着要如何折腾赵炳文。今儿回来他们就抽了赵炳文一顿,那家伙的嘴现在还肿着呢。

裴杼固然觉得赵炳文该打,可也怕他们闹得太凶:“收着点儿,别把人给打坏了。”

郑兴成口气狂妄:“便是打死了又有何妨?他当众出言不逊,本就该死。”

裴杼还是不大适应郑兴成的转变,虽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但这反复无常也太像反派了吧?明明几天前他还百般讨好赵炳文来着。郑县丞怎么想裴杼管不了,但却不能由着他胡闹:“听我的,出口气得了,别真把人弄死了。”

郑兴成嘲笑裴杼妇人之仁。

众人都拿捏不准怎么办,今日未出门的王绰却忽然开口:“不如交给我吧,我倒有个法子,既不会伤其根本,也能小惩大诫。”

“什么法子?”魏平好奇。

王绰停顿片刻:“熬鹰。”

张如胜嘘了一声,不以为然:“还以为多了不得的东西,没意思。”

听着不咸不淡的,还不如直接打几拳过瘾呢。

郑兴成却不这么想,他虽然也没用过这法子,但直觉告诉他,王绰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换言之,这人肯定没憋好屁,既如此交给他也无妨,郑兴成下巴一抬:“你不嫌麻烦的话人便交给你了,可两三日后若是没见到效果,我就直接接手,把赵炳文两条腿打断!”

裴杼也担心他胡来,赶紧让王绰下去忙。

王绰领命,慢条斯理地行至大牢。

赵炳文大概也被打怕了,可看到来人是王绰后他却松了一口气。一个小小师爷,远没有揍他的成四、郑兴成可怕,不足为惧。

但显然,他松早了。

王绰让只让成四守在跟前,关上门后他才撩起袍子,缓缓坐在赵炳文跟前,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着:“你侍奉刘太守多年,应当知道不少州衙的内幕吧,你家主子刘太守,可与谁人结过仇?”

赵炳文“哈”了一声,满脸的不可思议。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会交代?若是交代了,他跟刘太守都会留下把柄,当他傻么?

王绰也不意外他的反应,反而笑着道:“不招也行。”

他让成四将门窗打开,给屋子照得亮堂一些,交代了一声轮流换岗,饿了渴了给点吃喝,但是不许他睡着,一刻也不行。

赵炳文听完后还嗤之以鼻,就这点手段还妄想让他出卖刘太守?

他可是太守大人的心腹,心腹懂不懂啊?

今日冲突,那位黄参军想必已上报至幽州,只是那边也没消息传来,更没提让赵炳文回去,活像是死了一样,当然,死了也挺好的,关键是死不掉。刘太守生不生气裴杼不关心,那位即便不生气也从来没有帮过永宁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