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陶瓷做的小兔摆件甚是可爱,玉儿可要为夫替你购入一只?”
“这条绿松石手链很衬你,玉儿可喜欢?”
“玉儿,这位糖人师傅的手艺看起来真不错,我让他照着我们捏两个小人可好?”
……
诸如此类提议不绝于耳,看起来裴臻的兴致比盼望宫外世界已久的阿玉还要旺盛些。
阿玉不知道曲城的普通夫妇是如何相处的,但就她观察的路人而言,殿下实在有些太不含蓄了。
她在心中悄悄道了声“罪过”,而后暗道,殿下好心陪她游玩,她怎么能这么蛐蛐他呢?
逛着逛着,在裴臻见什么都好的兴致下,身后两名侍卫也迎来了不堪重负的包裹。
望着他们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双手,裴臻充满遗憾地摇了摇头:“早知道多带些人了。”
“夫君,已经够多了。”阿玉此时面上浮现着健康的红润,她举起做工精美的糖人,接着道:“夫君,这个糖人做得真好。”
裴臻手中也有一只,他用他的去碰阿玉手中的,眉目舒展:“和我们还真挺像的。”
随后他又低头凑近阿玉的耳畔,低声道:“孤方才偷偷多留了些银两,给那位师傅当赏钱。”
莫名的,阿玉在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求赞扬的意味,她也低声笑了笑:“殿下大气。”
半个上午,他们就将整座集市都逛了个大致,裴臻意犹未尽:“玉儿,我们先用膳,让他们将东西放回马车,今日我们晚点回去也不打紧。”
“好。”阿玉面上洋溢着真切的笑意,她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用完午食,阿玉继续同裴臻在街头的铺子间闲逛,独立的宝斋与缎坊皆有午间休憩的空档,此时正合适继续散步,权当消食。
阿玉也愈发放开,时不时还会主动同裴臻说笑。
裴臻看在眼中,笑意加深。
只是逛久了,到底遇到了不速之客。
从小在卫国公的督促下与沈诏一道习武长大,裴臻向来对旁人的窥伺十分敏感。
他发现不远处的人群中,有双格外锐利的眼睛,正一瞬不眨地注视着他们。
那个人的面孔也有几分熟悉,似乎是齐国太子慕容慎朝拜当日,紧随其后的贴身护卫。
齐国使臣包括慕容慎,三日前便同承安帝告辞,此刻应当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作为慕容慎的贴身护卫,此人不该仍在曲城逗留,还如此光明正大地窥伺大魏储君。
裴臻静静地回望过去,似要从对方的神色中探寻有关不轨意图的蛛丝马迹。
那人十分从容,毫不畏惧裴臻的审视,只继续静静地望向他们,或者说,望着阿玉。
裴臻意识到这点,凤眸微微眯起。
而阿玉则专注于眼前的铺子,这是一个面具铺子,架子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动物形态的面具。
她仰头去取挂在架子上方的一顶老鹰面具,奈何身高不够,踮起脚尖也未能如愿。
于是她只能求助裴臻,转身却见他面露不虞,目光凛冽。
阿玉微怔,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人群,前方人头攒动,有道高挑挺拔的身影格外瞩目。
一双秋水剪瞳,再度映入眼帘。
第17章 爱妾 “我们并非夫妻,她只是我的妾室……
阿玉也认出来了,那人是齐国太子的随行护卫,先前在秋宴上,他们就在无意间对视过。
经过白虎恐吓一事,阿玉对齐国太子的观感差到极点,但不知为何,她对这双澄澈明达的眼睛却生不出任何恶感。
只是她望过去没过久,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裴臻仍驻足在原地,神色凝重,全无方才陪她一路闲逛的轻松。
“殿下,可是那人有什么问题?”阿玉担心地问。
她此刻已全然丧失挑选面具的兴致,一面担心着裴臻,一面害怕这场得之不易的出行会因为刚才的偶遇提前中断。
“无事,我们走吧,宝斋现在应当已经陆续开了。”裴臻收回目光,面上恢复一派温和的模样,状似真的无事发生。
阿玉望着他,内心犹疑,心中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念头:殿下的变脸速度也太快了,上位者的确需要伪装,可真正相处起来,旁人又如何辨别真假呢?如果温和也是伪装呢?
越想越有些不寒而栗,阿玉打住这样荒谬的揣测,转而去想适才错失的面具。
她还挺喜欢那顶老鹰面具的,可惜了。
“你觉得齐国太子如何?”去往宝斋的路上,趁着人流减少,裴臻突然低声问。
“妾身觉得他不是善类,妾身十分害怕他。”阿玉观察着身边的环境,小声应答。
闻言,裴臻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那日玉儿多看了他几眼,我还以为玉儿也为他出众的容色所吸引呢。”
“殿下,妾身怎会有这种心思,妾身心中只有殿下。”阿玉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急忙解释道,一时忘了要称呼他为“夫君”。
索性这整条钟鼓街都是为达官贵人服务的商铺,路上行人并不多,也无人注意他们的对话。
“玉儿?”裴臻笑意盈盈地提醒,凤眸中写满了阿玉读不懂的情绪。
虽然仍不知他为何会那样问她有关齐国太子的事,但这声提醒让她很快反应过来称呼的错漏:“夫君,妾身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