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丧垂着脑袋听他训斥,并无反驳。

白正树走到床边,一屁股委在床垫上,大马金刀的岔开腿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他嘴里叼着烟边找打火机,含糊的继续发话:“你是没什么能耐的,少喻却偏偏愿意和你混在一起,他喜欢你,我不想说什么,你自己倒也拿出点诚意来,没人让你加班,天天自虐似的找活干,有时间陪陪他不好吗?”

林丧嘤了一声,点点头。

白正树训人上了瘾,点了打火机,抬眼瞟了林丧一眼,他本来便不是和善的面相,和郑少瑜一样的冷白皮,都是浅淡的瞳色,这样由下往上的翻人一眼,好似生生刮下对方一层皮来。

林丧倒吸口凉气,别扭的正了正坐姿,没听见对面说话,自己先开口说:“是,对不起。”

“不要和我讲对不起,他脾气不好,你脾气也不好?让一让他,别对着干。”

“……”林丧吸了吸鼻子,呛的想咳嗽。

白正树想起身上的另一个任务:“秀兰昨天还说起少喻,你……”他指间夹着烟对着林丧一点,似乎自己也不愿意提起这事,“有空劝他回家看看。”

秀兰是郑少瑜的母亲,姓白。

林丧咳嗽着应了,一咳嗽肚皮也跟着疼,白正树看他行为诡异,长腿一迈,有心上前查看。

林丧被猝不及防的掀了衣服,大片的乌青让白正树也惊了一瞬,他挡开林丧遮遮掩掩的手,冰凉的手背贴上那处。

比手更凉的是腕表。

白正树喜好性虐,但对单纯的暴力没有兴趣,想起郑少瑜老爹那副恶人嘴脸,猜测少喻大概多少受了影响,厌恶的几乎要呕出来。

林丧看白正树脸色不好,以为他又要借机贬低自己,忙向后躲开,他不敢提离婚的事,怕被唠叨个没完,低声说:“他昨天喝酒,心情不好。”

凉凉的指甲蹭过肚脐眼。

“昨天打的?”

白正树声音暗哑的偏于暧昧了。

“……嗯。”林丧随口敷衍,想站起来。

白正树笑了,以行家的眼光批判了一番,讽刺道:“这可不是,你说谎做什么?”

他把林丧按回椅子里,半跪下来低头研究肚子,林丧忽然发现他和郑少瑜这个角度真是相像,登时有些条件反射的心悸,手脚也麻木的动弹不得。

而白正树瞧了许久,逐渐露出的沉醉则更令林丧惊惧,细腻的面颊贴过来磨蹭着颜色最深的淤青,留下一个吻。

院子里传来狼嚎,林丧浑身虚汗,觉得自己是掉进了妖精洞,他张了张口,声音阻隔在喉咙里,半是气音:“白,白先生……”

白正树拉下林丧的睡衣,他站起来整理了下衣裤,扶上门把手,对林丧亲近的说:“别吵架了,要是以后少喻再欺负你,告诉我。”

他很少用如此温和的态度和别人讲话,见识过他表面温情的怕是只有床伴,而那也不过是为了掩饰之后恶劣的玩弄。

林丧呆坐着,仿佛让一条恶心的软体动物缠住游走了一圈,留下周身粘腻。

他讷讷的开口说谢谢,像给人数钱的傻瓜,他不敢把事情告诉郑少瑜,谁知道会不会惹来另一顿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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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少瑜上楼时扫了眼落地钟的表盘,指针不动,钟摆静止,看不出时间,单是件摆设,精致贵气的镇在拐角处。

满身寒气的在林丧旁边坐下,郑少瑜悬着的心放下了。

借着外面幽森的冷光,他瞧见床上拱起小小的一堆,床大,一对比,就显得十分瘦小,不像躺了一个人,像猫狗,蜷缩着埋进漫天的棉花枕被里。

郑少瑜一个人的时候,总像带了点疯。

脱下皮鞋和大衣,扯开领带,他穿着衬衫西裤,一胯骨拱开边上的林丧,把手伸进眼前堆满褶皱的衣领,没条理的摩挲起来。

林丧本来睡得不稳,此刻被他撞得一哼,似是呻吟的颤了颤眼皮。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让人抱住了,胳膊腿缠在一起,动不了,是熟悉的压迫。

是少喻啊,他缓慢的想,少喻回来了。

他忘了郑少瑜本来是不回来的,一时也忘了白天的事,朦胧中记着对方过去的好,眉宇舒展开,心里混沌的只剩下高兴。

面对着郑少瑜,林丧扯出衣服里的手,放到胸前十指相扣,糊里糊涂的问:“今天这么晚?”

手被郑少瑜牵着捏上自己的乳头,躲不开,轻一下重一下的拨弄。

“我去了小舅舅家里……”

郑少瑜额头抵上林丧的肩膀,睡衣阻隔了他的嘴,呼吸滚烫,把睡衣也喷的潮湿温热,闷闷的笑了一会,接着说:“他拿烟头烫人,一地的血,他还说起你,说别欺负林丧啊,我今天看见他可怜死了。”

郑少瑜学的阴阳怪气,林丧默默的听,他思索半天,忆起郑少瑜的小舅舅是白正树。

“嗯……”

他不明所以嗯了声,想睡觉。

碳火似的吻从面颊溜到耳垂,耳垂又薄又嫩,被人含住吮吸,仿佛随时会融化,可以囫囵着吞下去。

唾液湿漉漉的糊了半边脸,林丧伸手推了一把:“别闹了,睡吧。”

郑少瑜并不想饶过他,捏住林丧的爪子,放在唇边抿了一下,像一个甜甜的笑。他的话语中带了笑意,但琥珀色的瞳孔清冷如冰,竟有着两副面孔:“你知道白正树说一个人可怜是什么意思吗?”

郑少瑜用齿尖报复的嗑了一口吮到发热的耳垂,他放轻声音,对着林丧耳语:“他看上你了。”

林丧的耳朵里过电似的发麻,哆嗦了一下,他睁开眼,醒了,还没醒透,目光茫然的喃喃重复道:“看上我了?”

身体跟上缓慢的思想,随着抚摸细细颤抖,“我不知道……”

“怪不得突然要离婚,下家都找好了。”郑少瑜按住林丧的下颚亮出脖颈,狠狠地咬了口手下凸起的喉结,“你觉得从我这里逃出去,到了白正树的床上就有活路了?他的那套玩法用在你身上,别人过年,你过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