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上几个时辰并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除非这些伤痕原本就存在。

屠苏博坦白道:“几天前,我在林子里寻找一样东西时,不慎在山崖边擦伤。”

昨日的跪拜,让伤痕更加触目惊心。

老祖父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冷冽:“今后务必多加小心,别再摔摔打打,找不到借口,到时候还要我这个老头子给你背黑锅。”

“我年事已高,承受不起那些无端的罪名。”

屠苏博满脸谦卑地低头,认真回应,屠苏霆也急忙表态:“今后,未经核实的事情我绝不胡说,请您父亲放心!”

老祖父显得不太满意,转身离去。

在打谷场上,顾玥萱不敢让屠苏博多走动,她找来一把小凳子让他坐下,又用几捆稻草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台子,在上面铺了一块平滑的木板,为他临时搭建了一张书桌。

“你就坐在这里,把这些文稿多抄几份备用。”

屠苏博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折叠得整齐的纸张,目光扫过每一行字迹,语气中带着一丝审视:“这田地面积和姓名的栏目尚且空白,其余部分均被一丝不苟地抄录得如出一辙。”

“确实如此。”

顾玥萱迅速地将早已准备好的砚台和纸张摆放得整整齐齐,语速如连珠炮般急促:“昨日我已向众人详尽解释,今日想必又会有新面孔来询问。”

“这是我利用闲暇时间草拟的契约,任何有意加入农场的人都可以签署这份文件,一式两份,我们保留一份,签署者自行保管另一份,如此一来,双方都能心安理得。”

白纸黑字的契约,一旦签字画押,便无法轻易反悔。

只有将这一切明文规定确立下来,后续的各项重大举措才不会出现重大失误。

屠苏博的思考比顾玥萱更为周密。

他指出:“签订契约固然重要,但你别忘了,村里的多数人都不懂得读书写字。”

耗费一番口舌,多次解释也许并无大碍,但契约是屠苏家所拟,由他亲自解释,恐怕并非每个人都会信服。

顾玥萱顿时陷入困境,屠苏博则铺开了纸页继续说:“村里不是有一位曾考取童生资格的老者吗?”

“他是院前村土生土长的居民,在村里颇具声望,若能请他来担任见证人,质疑之声自然就会减少。”

顾玥萱茅塞顿开,急忙放下屠苏博,匆匆忙忙地去邀请那位老者。

屠苏博手中的纸笔刚抄写了三份,就有一位村民好奇地向他走来:“屠苏博啊,我听说你家打算创办一个农场?即便没有土地的人也能参与其中,这是真的吗?”

屠苏博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和蔼地望向来者,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确实如此。”

“你有兴趣加入吗?”

顾玥萱亲自登门拜访,恳请村里的童生老爷亲临打谷场指导事宜。

而当他们抵达现场时,由稻草垛搭建的简陋桌旁,早已聚集了众多村民。

其中不乏院前村的居民,以及附近村庄闻讯而来的村民们,人头济济,熙熙攘攘。

首位鼓起勇气在契约上按下手印的人,紧紧握着那张轻如鸿毛的纸,反复端详,尽管一个字都不识,但看到那鲜红的手印,心中仍旧忐忑不安。

面对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顾玥萱急忙开口:“余老爷,您看这……”

“哎呀,我只是个略通文墨的粗人,哪里担当得起你称呼的‘老爷’二字?”

第317章 协助抄写契书

余童生被顾玥萱的赞美捧得笑容满面,抚摸着胡须,自信满满地说:“你给我找个地方坐下,我这就帮你审阅,有不认识的字尽管来问我!”

说到契约上的文字,他可是信手拈来!

此时,有人好奇地追问:“余童生,你这是在帮屠苏家审核契约吗?”

余童生自豪地回应:“没错,怎么,你担心我会看走眼?”

“那倒不至于。”

院前村的村民和颜悦色地说:“您是我们村里唯一享有功名的童生老爷,您说无误,我们自然信得过。”

余童生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顾玥萱赶紧在屠苏博身边为他腾出一席之地,转头高声宣布:“诸位想签订契约,但又心存疑虑的,可以到屠苏博那里领取契约,然后排队到童生老爷这里,把疑问一一解决后再签字。”

不懂就问,有疑惑就慢慢解释。

总之,一切公开透明,屠苏家绝对坦诚以对。

余童生的面前很快排起了一支长长的队伍,人数之众,甚至超出了顾玥萱最初的预料。

这一幕,无疑是前所未有的盛况空前。

余童生本想亲自担当主力,甚至担心连契约都要亲笔拟定,然而,一旦目睹旁人递来的纸张,以及屠苏博挥毫泼墨间展露的笔锋锐利,他立刻收敛了那份轻率的自信,脸上也显露出几分专注与郑重。

村中的粗朴村民或许不识文字,分辨不出优劣,但只要看到横平竖直的笔画,便认定其为学识渊博的读书人。

然而,其中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之前仅耳闻屠苏家族行事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方知名声非虚。

余童生笑意盎然地将印泥递给走近的村民,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或许他应该尽早与屠苏家族取得联系,为自己家预留一份契约,待忙过这阵子,便顺理成章地加入屠苏家的农场。

余家早年为供他读书,耗尽家财,如今虽然顶着童生老爷的头衔,但家中田地贫瘠,银钱也不充裕。

童生老爷家的日子也颇为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