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可以试着去学习。
顾玥萱彻底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应。
余氏依旧自说自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学得会,不过据说聂家婶子在家中也能与丈夫一较高下,她虽未受过武术训练,却似乎并未败下阵来?”
“村里许多夫妻争吵时都会动起手来,胜负似乎并不明确。下次你二叔若再动手,我是不是也能尝试一下?”
一场无意中目睹的家庭争执,仿佛为余氏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那些她当了半辈子贵妇所不敢想象的新策略,如同泉水般汩汩涌现。
顾玥萱听得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当她采买完所需物品回到家,看着余氏深思熟虑的侧脸,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笑。
她对家庭暴力深恶痛绝。
然而,若是被压迫者能有一次反击的机会,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接受?
在屠苏家族这样的门户家规下,夫妻间的矛盾注定难以和解,若是真的到了无法相敬如宾的地步,那么让主动施暴的一方吃点苦头,似乎也并无不妥?
换句话说,屠苏烨自己若是不做人事,那么他即便遭受打击,也是咎由自取。
顾玥萱忍俊不禁地走进屋内换衣服,正当她整理完毕,屠苏博便推门而入。
屠苏博微微眯起眼眸,凝视着衣架上悬挂的外套,眉心不禁轻轻跳动了一下:“萱萱,你今日外出是否遭遇了什么棘手之事?”
顾玥萱正将腰间的匕首缓缓抽出,微微一顿,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何来麻烦之有?”
屠苏博见她不愿多谈,便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外套的袖口移开。
顾玥萱在回家的路上特意细致地检查了一番,将可能暴露给屠苏博的蛛丝马迹都尽可能地抹去。然而,细看之下,依旧能发现她袖口衣料的缝隙中,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记。
那是辣椒面飞散后留下的痕迹。
这样的细节,在常人眼中或许不足为奇,但屠苏博却清晰地记得顾玥萱上次将辣椒面挥洒出去的情景。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步逼近,一只手紧紧握住顾玥萱的肩膀,另一只手如同捉拿小猫一般,轻巧地捏住了她的后颈。
顾玥萱本能地微微后仰,刚欲发出叱责之声,却被屠苏博皱眉一转,直接拎了一圈。
他的手指甚至在她可能受伤的部位轻轻按压,力道适中,同时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顾玥萱脸上可能出现的痛苦表情。
顾玥萱被他翻转了一圈,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将双手按在腰间,强行将还想蹲下去检查腿部的屠苏博拉起来站直。
“我早已告诉你没事,你为何还要如此紧张不安?”
屠苏博仍旧半信半疑,抱紧了胳膊:“真的没事吗?”
“我何苦骗你?”
顾玥萱无奈地笑着,将擦拭干净血迹的匕首轻轻拍打在他的胸口,闷声笑道:“我只是去采购了一些物品,并非特意与人争斗,怎么可能会有事?”
第176章 可以和平分手
她随口又道:“不过说起来,这匕首确实是个宝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能否也帮我弄一把?”
她并不主张武力解决一切,但有些人显然不适合用言语交流。否则,她也不会在前世理头苦读、辛勤耕作,还特意抽出时间去学习价格不菲的自保散打。
现在的世道比起前世更加错综复杂,她那点微薄的自卫技巧虽然有些用途,但毕竟有限。如果能够随时备有一件称手的武器,再次遇到类似情况时,说不定能有所改观。
她只是随嘴一提,但屠苏博听后,眼神却悄然变得深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说服自己般,轻轻地将其释放。一只手按在顾玥萱的肩膀上,温柔而坚定地转过她,面对面地凝视着她眼中那抹难以捉摸的闪烁。
他将握在掌心中的匕首,再次平稳地交还到她的掌心。
“这,已属于你。”
“若不想让我多言多问,那就好好保护自己,以免给我机会说出多余的话。”
屠苏博的话语刚落,他转身走向门口,却在即将跨出门槛的一刹那,脚步突然停顿。他回过头,目光柔和地落在顾玥萱身上,轻声问道:“萱萱,你渴望飞翔吗?”
在顾玥萱的过往认知中,人的体重和脚下的引力似乎注定了人类无法自由飞翔。然而,自从遇见屠苏博,她的这种认知被无情地颠覆。
原来,即使没有翅膀,不依赖重力,人依然可以翱翔于天际。
尽管,这种飞翔无法触及苍穹之巅。
屠苏博熟练地扶着犁耙,沿着田垄稳步前行,赤脚踏在逐渐变得松软的泥土上,道:“现在开始学习或许有些迟,但并非不可能。”
他并不奢望顾玥萱在所有事情上都能对自己毫无保留,但他希望在她的自我保护之路上,能为她添加一枚重要的砝码。
他单纯地期望,即使自己不在她身边,她也能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
顾玥萱轻拨着掌中的泥土,抬起头,漫不经心地说:“那我是不是要跟屠苏旻洋他们一起学习呢?”
“你和他们一起学什么?”
屠苏博微笑着反问,接着解释道:“他们年幼,正适合打,而你早已错过了那个时期。跟他们一起,只会浪费时间。”
“给我一些时间准备,待时机成熟,我会亲自教你。”
他所学的方法对顾玥萱来说或许并不适用,但在目前他能够调动的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充分的准备是必不可少的。
顾玥萱微微沉思,片刻之后,她挺直身姿,伸了个懒腰,感慨地说道:“如此而言,我发现我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除了日常必做的繁杂事务,傍晚的阅读和夜间的复盘,如今又增加了一项学习如何轻盈地跃起,飞速奔跑。
在这座宅子里,她无疑是最忙碌的一个。
屠苏博蓦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俯身整理了一下手中那几乎要打结的绳索,语气平淡地说:“会觉得疲惫不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