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锦荷记 云深靖平 2329 字 4个月前

我心里一暖,问道:“有没有累着她?”

玮姨看着我抿嘴一笑:“做的时候很有精神头,都不让菊婶和我插手,只让在旁边看。诺大一个厨房,让她花着一张小脸搞得人仰马翻,看得我和菊婶提心吊胆。不过做完她就蔫了,所以今天晚上头一碰枕头就睡着了。”

我看着碟子里的汤包,一颗颗大小不齐,有的鼓,有的瘪,比起以往玮姨做的,差了好远。

我启筷挟了一个放进嘴里,却品不出任何味道,因为一股酸涩温暖的情绪已经胀满了我的五脏六腑,让我再感受不到其它。

看我就着燕窝羹吃完了所有汤包,玮姨直乐:“明天云深知道了该多高兴!”

这时我注意到托盘里的另一支小碟里放着两块没见过的点心,面目精致,清香扑鼻,就问玮姨:“这是什么?”

玮姨轻描淡写道:“我今天去学校看了陈老师。这是她让我带回来的喜沙绿豆糕和香芋杏仁饼,说是她自己做的,要请大家尝一尝,特别要谢谢你那晚送她回家。”

见我不做回应,玮姨继续意味深长地说:“我看这女孩子倒不是个俗人。不但有骨气,还知书识礼,人也漂亮。这可是她花了心思做的点心,我尝过了,味道的确不错。要试试吗?”

我对她笑着一摆头:“我不爱吃甜食,再说也已经太饱了。”

她看着我,了然一笑。

“您前天晚上不是要审我吗?现在审吧。”我跟玮姨开着玩笑。

她像小时候对我那样,用食指在我额上轻轻一戳,抿嘴笑着数落:“小鬼头,二十六岁的人了还像个赖猴儿。唉,人老了可真是记性差,也记不起要审你些什么了。饶你一回吧。”

突如其来的伤心 (靖平)

今天我回家时,意外地没有看到云深像以往一样,奔出来把手圈在我脖子上,然后让我站起来,把她悬在半空转圈。

玮姨匆匆走过来,有些焦虑:“云深今天中午放学回来就说她不舒服,下午连Lafont 夫人的舞蹈课都没上,琵琶也没练,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现在。问她哪儿不舒服,也不肯说。”

我快步上楼,停在云深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云深,是舅舅。开门好吗?”

半晌,她的声音响起来:“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宝宝,你乖好吗?别让舅舅着急。”我耐着性子哄她。

过了一会儿,屋里有轻轻的响动,然后门开了一条缝,她明亮的眼睛凑在门边向外张望。我一只手插进门缝把住门沿,一边试着慢慢把门推开,一边哄着她让她后退,怕她被门带倒。

门开了,云深站在我面前,眼睛有些红红的,看了我一眼,就低头瞧着地板,不理我了。

我蹲在她面前,伸手试她的额头,并不烫。然后轻轻托起她的脸,细细地看。她仍固执地垂着眼帘,不肯看我。

“云深告诉舅舅哪儿不舒服?”我放缓了声音问。

她不回答。

“是心里不舒服,是不是?”我明白了七八分。

她一听眼圈更红,一排珠贝样的牙齿咬着下唇,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我托着她小脸的手上。

我大惊,忙给她拭泪,又着急地问:“怎么啦?宝宝你别哭,有什么委屈告诉舅舅好吗?是想爸爸妈妈了?”

她仍不回答。

“想爷爷奶奶?”

还是没回应。

“和同学闹别扭了?是和韩彦成闹别扭了吗?”

她摇摇头,嘴一瘪,抱了我的脖子哭出了声。

我心里一急,叫了萍姐过来,问她今天学校都发生了些什么。

萍姐摇摇头说:“一切正常。早上还好好的,中午放学就这样了。”

云深的眼泪一串一串落在我衣领里的皮肤上,烫得我心里一阵阵发紧。

她突然止住了哭声,睁大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定睛看了我一会儿,说了一句:“你不跟别人在一起!”说完又开始大放悲声。这次是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我忙抱紧了她,着急地问:“谁说我要跟别人在一起的?云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陈老师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她一张小脸立即变白,有些惊恐地睁大眼睛,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陈老师什么也没说!”然后伤心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哭着说:“你肯定已经不喜欢我了!”

我赶紧一面拍她一面哄,又是安慰又是许诺,直到她哭声渐弱,只偎在我怀里抽抽嗒嗒。但再追问她,却是不肯答了。

我知道今晚是问不出所以然了,就不再迫她,只抱了她坐在腿上,给她讲故事,说笑话。

她虽不哭了,但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缩在我怀里听着,头靠在我胸前,拿细白纤小的手指慢慢玩我的衣扣,间或问一句:“然后呢?”“还有呢?”

新月端了晚饭进来,她不肯吃。我只得拿了勺子,一边哄一边喂。

她吃了两口,也拿起筷子要喂我,不然就不肯吃了。我只得顺着她,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吃完晚饭,天已黑尽了。

等她洗过澡,我又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就哄她睡觉。她像是哭得太多,累了,很快就开始迷迷糊糊。快睡着以前,她抓着我两根手指,含糊地嘟囔着:“你不跟别人在一起。”

我把唇贴在她耳边,极轻地说:“我只跟你在一起,永远陪着你。”

回到我自己房间里,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孩子一向非常听话懂事,究竟会是什么事情能让她像这样哭得几乎劝不住?直觉告诉我,极有可能和陈薇语有关系。我明天必须要找她谈谈。

点水之缘 (靖平)

第二天上班时,我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了当日必要的工作,一看表已经下午一点。现在云深应该已经放学回家了,此时去找陈薇语,她既没有课,云深也不会看见,最合适不过。

我先给陈薇语的办公室打了电话,但却被告之她生病在家休息。我没有她的私人电话号码,便请我的助理Nigel安排定了一束橙色的菖兰和一只水果篮,然后我独自驱车去了陈薇语的公寓。

我轻轻敲门,片刻后,陈薇语轻软悦耳的声音在门后响起:“请问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