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老太太被哭的头疼,忍不住扶住额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如此,也再问不出什么了。二太太若是想再审,便自去寻旁的地方审吧,这般晚了,都散了吧。青鸾,去给如絮铺床。”

青鸾轻声应下,这才转身走了。

其余人见老太太确实疲惫,也跟着散了。

赵氏冷声道,“苏林氏,此事非同小可,若你再说不出个理儿来,我可真的药动家法了。今日已晚,便罚你和杏儿到小祠堂思过,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明日再来问你的话。”

因了凤栖梧被毁,苏芷晴便倒了她的院子给苏之文夫妇,自己则搬到苏朔南那儿。苏朔南年纪尚小,早先也没搞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本就玩累了,很快便睡下了。丫鬟们在苏朔南的屋里竖了个屏风,又搬了个美人榻来,给苏芷晴铺了床,将就一晚。

素月一边铺床,一边与苏芷晴嘀咕道,“杏儿小姐才那么一丁点,难不成就会撒谎了?看林姨娘的样子,这火应真是杏儿小姐点的。难不成这期间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苏芷晴苦笑,“我倒是有个荒唐注意,只怕是太荒唐了些。”

“小姐的意思是?”素月瞧四下无人,低声问道。

“你可曾听说过梦游之症?”苏芷晴压低了声音道。

“小姐可别乱说!那可是被鬼上了身才会……”素月吓了一跳,说了一半便回身打了个机灵,明白了苏芷晴的话,“若是杏儿小姐……”

苏芷晴心中哀叹,却也无话可说。

关于梦游,在现代来讲,不过是一种心理现象,然则在大夏国,却流传着许许多多关于梦游的传说。归根到底,就是说之所以会梦游,就是被鬼上了身。凡是被确认会梦游的人,无论年女老少,都会被单独隔离起来。更有甚者,会被处于极刑。

尤其是几年前,锦州城郊便有一户人家,家里的男主人就得了梦游症,夜里拿了刀出门,先是屠杀牲畜,后来又杀了邻居家的一个老人,因刀上的血没有擦,第二日被他妻子发现,事情才被揭开。

那男子后来被处于极刑,死的极其痛苦。

今日听杏儿那般说,苏芷晴便隐约觉得她有可能是得了梦游症。毕竟才不过四岁的杏儿是不会撒谎的,而林姨娘那慌乱的样子和瑾竹看起来也不会撒这种无谓的谎言。

这话题就此打住,素月终究是个普通人,听苏芷晴这般说,脸色都跟着变了不少,苏芷晴便也未再提,及至第二日醒过来,天已是大亮。

外头闹闹嚷嚷吵成一片,苏芷晴急忙换了衣裳出去,但见几个家长都起来了,便是三房也是到了个齐全,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

“这得亏了今年无人上门拜年,若不然还不知要如何收拾呢。”一声讥讽得声音传来,苏芷晴寻声望过去,但见苏雅兰不知也在院子里,用脚铲地上的雪玩儿。

“妹妹可知,这是怎的了?”苏芷晴狐疑道。

苏雅兰满不在乎道,“昨儿夜里,林姨娘在祠堂,把杏儿掐死了。”

☆、第23章月光灼灼春日宴

夜里天亮,月光自窗棂透进来,撒了满地银霜。桌子上供奉的祖宗牌位若隐若现,连着那些陈旧泛黄的画像都仿佛露出了狰狞的味道。

林姨娘抱着杏儿跪在地上,母女二人瑟瑟发抖。

她害怕的嘴唇发白,冰凉的手指拂过杏儿的脸,眼泪在眼睛里打滚,却干涩得落不下了。

“娘……我冷……”杏儿瑟缩在林姨娘的怀里,小声道。

“杏儿乖,天亮了就有人来接我们了。”她喃喃地,近乎绝望得看着怀中的稚女。

是什么开始发现杏儿有梦游之症的?

大约是一年前了。

她睡觉向来轻,无论是丫鬟们夜里上茅厕又或者是夜猫掠过院子里的树枝,她都能听见。

于是那一日她朦胧间醒过来,便见着杏儿睁着眼,在屋里乱逛。她吓了一跳,轻声问女儿做什么,却得不到回答。

瑾竹睡得死沉,并不知道。林姨娘匆匆起身,在杏儿眼前晃了晃,才发现女儿根本没有反应。她吓坏了,几乎快要惊叫出声,却本能地死死得捂住了自己的嘴。若是她出了声,杏儿或许就要没命了。

这一年,她过的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杏儿的梦游之症越来越频繁。小小的孩子,总爱在屋里默默转圈,一边走一边道,“哥哥要带杏儿去哪玩?”

林姨娘听得手脚发软,遍体生寒。

大年夜,外头热闹的紧,鞭炮声此起彼伏,她便索性不睡,看着杏儿。杏儿却是不高兴的,小孩子总也想穿着新衣裳,去外头打雪仗,然则无论是老太太还是二太太都不愿见她们母女,她又有什么办法?

好不容易打发杏儿睡了,她终究是扛不住了,慢慢眯了眼,再睁开时,便见着杏儿不知何时,把灯点着了,拿着灯台满地走。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床边,烧着了幔帐。那一刻,林姨娘的惊呼都仿佛卡在了嗓子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直到听到瑾竹的低呼,她便本能地去捂住瑾竹的嘴,心里只想着,决不能让人知道杏儿有梦游之症。

现在想想,她那时该拦着杏儿,把她抱回床上才是,只可惜悔不当初,如今酿成大错,还有什么可说的?

现下,母女二人在祠堂里跪着,外头两个看守的丫鬟却是不避讳,她们在凤栖梧时,便对林姨娘不以为然,如今又被她们连累,大年夜守在祠堂外头,更是满心腹诽。

“真真是晦气,好好的年夜就被毁了去。”一个丫鬟说。

“便是说嘛,有些人啊生来就是丧门星的模样,偏偏还爱连累人。”

“天可怜见,大少爷也是个命不好的,若是投在二太太肚子里,可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如今姨娘这么一闹腾,他也跟着不受宠,待过了年去,二太太定是要变着花样的为难他的。”

“哎,是啊。大少爷多好的人啊,性子又是最最平和的,待我们这些下人也好。”

林姨娘听着,心也跟着凉到了底,她已然是深陷泥潭了,如今怕是又要连累儿子了。想前些日子,她莽撞之下,在雪地里跪了大半夜。儿子偷偷来看她,将现烧的热馒头偷偷塞进她袖子里。

“姨娘若有心,便该好好保全自己,照顾好杏儿。”那般清冷疏离的声音,林姨娘花了好久才明白,那里面亦有责怪。她这个做娘的,懦弱不堪,又无半分心机,如今女儿命悬一线,又连累儿子,当真可悲可叹。

恍惚间,林姨娘闭上眼,泪水便流了下来。隔了一会儿,她觉得怀里有异动,杏儿挣脱了她的怀抱,站了起来,轻快地唱起了歌儿。

“杏儿莫要闹了!”林姨娘轻叱道,眼里尽是惊恐,她伸手去拉杏儿的胳膊,女孩儿却没反应,歌声渐渐高了。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

外头的丫鬟也听见了,推门进来,冷声道,“我说姨娘啊,这大年夜的,你便让杏儿小姐消停点吧,这般玩闹,可怎生了得。”

“杏儿别唱了,别再唱了!”林姨娘拉着杏儿,狠狠把她拉进怀里。女孩的嘴却是不停的,一直在小声哼唱。她无法,伸手捂住了杏儿的嘴,于是歌声变成了呜咽。

两个丫鬟觉得有些不对了。这祠堂本就阴森森的,林姨娘惨白的侧脸和女孩儿小声的呜咽,愈发显得骇人起来。

“杏儿小姐……这是……怎么了?”一个丫鬟狐疑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