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鄞从来不说好,却每次都会将茶喝得干干净净。
她们的回忆里并不全是背叛,伤害和离别。
忆起往事,虞晚的眼色柔和了许多,她轻音道:“臣女与殿下的开始便不算美好,这便昭示着这段感情不会有善终。臣女始终相信殿下是曾真心待过臣女的,所以臣女不恨您,却也不再爱您。殿下是业朝太子,身体是天下万民的,若沉迷于一个死胡同,只会让爱你的人伤心难过。殿下若是病倒了,皇后娘娘和薛夫人该多伤心呀。”
“今生臣女与殿下缘浅,望来生再遇不会是外室的开局,臣女想有个清清白白的身份,与您相见。”
陆鄞盯着她的眉眼,看着她心平气和的侃侃而谈,眸色渐深:“既然你不喜欢了,那孤重新追你好不好?”
虞晚瞪了瞪眸子,合着她苦口婆心说了半天,他一句没听进去?
半晌,她摇摇头:“殿下怎么就不明白呢?”
陆鄞心脏一跌再跌,却仍旧不甘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若你心底里真的毫无情意,为何要留下岁岁?”
虞晚水眸凝了凝,被问得一怔。
是啊,她为什么要留下岁岁呢?仅仅是因为她不想伤害这一条无辜的小生命么?
当时她孤身一人留在江陵,想要生存已是十分艰难,何况再带着一个襁褓婴儿。
那阵子的虞晚在留与不留之间徘徊,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每每闭眼,她都会想起前世死去的那个夜晚,她气息奄奄,满目憎恨的冲陆鄞道:“我即便是死,也不要为你这样的人生孩子。”
可当岁岁真的来了,她却发现,她做不到。
她已经亏欠了一个孩子,不能再抹杀了岁岁的痕迹。
想起从前,她不由得红了眼睛,却还是强撑着神色:“稚子无辜。”
陆鄞知她心软又动容,不愿再逼她,便道:“做不成夫妻,孤总还是岁岁的阿耶。晚晚,孤可以时常来看看岁岁么?”
虞晚眼睫颤了颤,杏眸转了一圈。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岁岁总会一点一点长大,何况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心底里总会缺少那么些底气。
虞晚很清楚她如今的底气皆因年少时阿耶和阿娘的疼爱。
那童年里一点点宠爱和疼惜,便足以支撑她长为一个勇敢坚韧的女子,在这十余年的世道里踽踽独行。
“好,我答应您。”小姑娘一番思虑后,轻音道。
心石落定,陆鄞鼻间逸出一抹笑容,温声道:“时辰不早了,孤送你回家。”
一听回家,虞晚忙小小的退了一步,泾渭分明道:“殿下千金之躯,不劳您了。”
陆鄞摸了摸鼻子,没再看她,径直朝前走,语气淡淡:“孤是送岁岁的娘亲,而非送你。”
瞧瞧,这一套套的冠冕堂皇,好像真的只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才勉为其难送人。
这会儿若是李忱在,肯定是要暗自腹诽,真那么勉为其难您摸鼻子心虚干嘛?
可这些小动作,纯然如虞晚,自然是不会懂的。
小姑娘信以为真,便也跟了上来,在他身边小声道了句多谢。
余光瞥见身侧月白色的乖巧身影,男人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隐没于如霜的夜色中。
陆鄞弯身上了马车,随后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伸出手,见虞晚站在那不动,他略挑起眉:“怎么,不敢?”
两人对望,虞晚纤细的眼睫轻掀,倒影里他的目光澄明坦然,翩然有礼,不掺杂任何私情,倒显得她略微娇矜,不那么落落大方。
少顷,她抬起纤手,轻轻搭上了他的手臂,男人的袖卷料子上好,质地恍若无物,她这么轻轻握着,倒似摸到了底下炙热滚灼的肌理。
偏生这马车横板偏高,男人也不用力,只横着胳膊任她抓着,虞晚上了几次都借不上力,两人肌肤相接的地方变得滚烫。
她懊恼之时,未注意到马车上的男人微微低眼,漆黑缱绻的眸里盛着若隐若无的笑意。
小姑娘实在没法,便偏过眼睫,只露出雪白柔软的腮,语气轻怯道:“殿下帮我。”
陆鄞眼眸轻瞥,修长的指节反握住她柔软冰凉的小手,腕上用力,轻轻一提便将人带了上来。
许是他用力过猛,小姑娘身子摔入他的怀中,纤手下意识抵着他的窄腰,陆鄞微微低眉,从后边来看,两人的角度像是情人入怀,低语的暧.昧。
他身上好闻的雪松气息扑了她满怀,男人胸膛遒劲紧致,随着强有力的心跳声缓缓起伏着。
虞晚脸颊羞红一片,还好马车里光线昏暗,瞧不见她这点无措。她身子微微撑起,远离了那缱绻的氛围,轻音与他道歉。
少女容貌明艳,几根调皮的青丝黏在水唇间,纯欲间带着一丝娇媚。
陆鄞喉结滑动,低瞥下去,反手从袖中掏出一张帕子,问道:“擦擦手?”
虞晚看着那绣着松竹的雪白帕子,脸颊通红,轻呐道:“不用了。”
陆鄞见她不用也没再说什么,清隽的身子朝后倚着,微微阖眼,似是有些疲累。
月影如钩,辚辚之声在小巷上缓缓响起。
车厢很宽敞,可两侧的位子上不知堆了什么东西,挤成一团难以入坐,虞晚便只好与陆鄞坐在同处。
马车颠簸,两人肩膀轻轻触碰,衣料擦叠。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雨声淅沥,透着车盖滴答滴答作响。
空间逼?E,除了繁琐雨声,便唯余两人清浅呼吸声和此起彼伏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