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这个男人宠妾灭妻多年了,她也不在意是不是跟他撕破皮脸。
萧后凤眸微敛,语气当仁不让:“陛下,妾身儿女缘薄,没能留下嫡子,如今膝下就福宁这一个女儿,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嫁入蛮夷之地,让我们母女死生分离,再不得见?”
昭元帝冷嗤道:“既是天家公主,便该明白肩上的胆子。朕与你自幼疼爱福宁,想来这孩子不会忤逆父母。”
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平息战事,这种好事儿,冷血又精明的昭元帝,自然不会放过。
萧后回讥道:“大业这么多好男儿,福宁嫁哪个不是嫁,乌鳢又没说要求娶嫡亲的公主,这事儿怎么就不能转圜了?”
昭元帝睨了她一眼:“别以为朕不踏足后宫,便不知道你和福宁的心思。福宁惦记着苏家长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因何几月前礼部递上来的驸马她一个都不相看。朕曾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争取,如今远嫁乌鳢也是好事儿,该磨一磨她那娇纵任意的性子!”
萧后脊背一滞,顿时气血倒流,浑身皆是彻骨冰凉。
话到了这一步,那点相敬如宾的夫妻情面当真没必要维护了。
她扬起朱唇,字字清冷:“既然陛下不顾惜夫妻、父女情意,那臣妾今日斗胆也同陛下知会一句,若臣妾不同意,哪怕豁出去这条命,豁出去萧家满门荣耀,也没有人能把甄儿嫁出去!”
昭元帝骤然被人威胁,下意识的眯起眼。他越是大怒,神色便越是内敛。
龙威迢迢,隐于云雷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对峙。
偏偏萧后不吃他这一套,将门出来的女子,不比那些娇弱的贵妃妾室,便有那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他看着眼前纤细高挑,容貌艳丽的皇后,岁月悠长,可却从未在她的脸上留下半分痕迹,眼前这一幕,突然让他想起年少召她入宫的日子。
萧家长女,才貌双绝,誉满长安,可堪为后。
可同她做夫妻的那一刻,昭元帝便知,眼前的女子不仅仅有软玉温香的容貌,她是镇国大将军的长女,身上亦是有铮铮铁骨。
她不屑与妾妃争宠,她的母家一次次救大业于危难,她却甚少邀功,长久以来一直以一朝国母的包容惠泽整个后宫,甚至,有皇后在,他从没因后宫之事儿而烦心忧愁过。
一盏茶的功夫,昭元帝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镇国将军府满门忠义之臣,他不好寒了萧家的心。
年迈的皇帝终究是妥协道:“明日围猎后朕会摆个擂台,谁能守擂成功,便是我大业五公主的驸马。”
萧后自知这已经是她能为甄儿争取到最好的结局,便躬身默认。
昭元帝阖上眼,不耐的摆手:“此事毕,你便禁足于坤宁宫好好反省你今日的过失。”
萧后道:“妾身领旨。”
门外跟着萧后而来偷听的小公主手捂着唇,脊背颤动,眼泪无声的从眼眶里流出来。
都是她不好,都是她心里念着苏?d不肯出嫁,才到了今日局面,害得母后不惜搬出整个萧家与父皇离心。
都怪她,存了不该有的妄念,害了所有人。
是她对不起母后,若知今日,她宁愿早早远嫁乌鳢,与大业,与那人再无一分一毫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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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五月十九,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圣人一早放出了消息,今日午后会在栾庆阁设擂,最后守擂成功的人便可做大业的驸马,娶得五公主。
打擂的消息一放,众人都无心围猎,萧后一上午奔走相求,找了几家都表示愿意试试但是希望不大,最后找到英国公府世子陆鄞身上。
彼时世子爷正在慢条斯理的擦拭□□,听得萧后所求,念及幼年他曾得过镇国将军萧大人的恩惠,又念及他和福宁自幼长大的情谊,略蹙眉道:“皇后娘娘,为了公主,臣会尽力而为,但是若赢了,臣不会娶公主,望您谅解。”
萧后宽慰道:“本宫知道。”
她自然知道,甄儿那一双眼睛都长在苏家长子身上,便是陆鄞想娶,她也得干啊!
第一轮,乌鳢三王子率先守擂,长安不少想求娶公主的世家公子纷纷上台,然则三王子自幼长于马背上,骁勇善战,力拔山河,一招一式之间,那长安城内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的郎君们纷纷趴吐了血。
台下,淳安侯萧辞笑嘻嘻道:“这乌鳢的三王子果真不是善茬,他这么一来,咱们长安的武术教育起码要倒退个十年。”
陆鄞斜了他一眼,淡淡道:“待会儿你先上,说好了。”
萧辞顿即跳了跳脚:“作甚?我不去。明知道这三王子是个狠茬,我上去自找没脸?将来还有哪个小娘子能看得上我了。”
陆鄞以拳抵唇,咳了两声:“我身上有伤,你若不去消耗消耗,我怕应付不来,”
听说受伤,萧辞顿时眯起眼笑:“啧,说出来都笑话,皇堂堂公府的世子爷,刑部的侍郎大人,出门自有无数侍卫簇拥着,你说说,这满长安城,谁能让咱们陆大人受伤?说,是不是英雄救美了?背着兄弟,又染上哪个花魁了?”
陆鄞想起脑海中那又丑又粉的奶团子,心中不禁微微一笑:“她可不是个美人。”
萧辞来了精神,倒吸了口凉气:“还真是小娘子,快跟兄弟说说。”
陆鄞微蹙眉尖,刚欲张口便听见身后一阵糯糯的小奶音。
两位郎君朝身后看去,一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一边跑一边喊:“大哥哥,大哥哥……”
小奶娃穿着藕粉色的雪纱软烟罗小裙子,团脸白白嫩嫩,眼眸纯如清泉,手里攥着淌着糖衣的关东糖把,便听见“吧嗒吧嗒”的小声,敦敦的朝陆鄞跑来。
萧辞的表情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了。
敢情他们这位不近女色,不食烟火的陆大人,好这口?
??救赎
“大哥哥!”小虞晚蹦?Q的走上前, 抬起团粉的小脸,一双水灵灵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盛着御湖的辚辚波光。
这一年的小虞晚才九岁, 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团子, 在街上碰到横冲直撞的马车, 被陆鄞救下幸免于难。
陆鄞望向虞晚的眼神也多了丝波澜,想不到这丑团子洗干净了倒是白皙粉嫩, 和那日确实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