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回来了……吗?”甄氏期盼的眼神看向紫兮,令她无法回答:“还……还没呢,大嫂,孩子生出来,大哥就快回来了。”
甄氏咬着下唇又用了一把力,唇上咬出了血,眼前浮现出徐永安憨笑的表情。“夫君,永安……我好后悔……那么多年都……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晚……”
“夫人,快使劲啊,快出来了。”下身已然血流如注,产婆们手都抖了。
“大嫂,你别胡思乱想了,快使劲啊,大哥快回来了,快到了……”紫兮眼里都含了泪,快要忍不住哭了。
老太君绷着脸瞧着,心里已经明白人不行了,最好的结果就是能保住孩子。
“啊……”甄氏拼尽最后的力气,把孩子生了出来。
“恭喜夫人,是个白嫩的千金。”甄氏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瞧着产婆抱过来的孩子,伸出一只手去摸索:“晚……晚……”
她的手突然从襁褓上滑下,却紧紧抓住紫兮的袖子,苍白的嘴唇一张一翕却说不出话来,只紧紧的盯着冉紫兮。
“大嫂,你想说什么呀?”紫兮从产婆手里抱过孩子想再给她看,甄氏却是不错眼珠的只盯着自己。
老太君无奈的叹了口气,落泪道:“她知道自己不行了,这是拜托你照顾她的女儿呢。”
紫兮的泪惶然滚落,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握住甄氏:“你放心吧,大嫂,我一定好好照顾侄女,把她养大,让她嫁个好人家。”
甄氏缓缓闭上眼,头无力的垂到一边。
徐家长房的嫡长孙女取名徐晚,七个月早产儿,民间一直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所以紫兮一直坚信这个孩子一定能活下去。
第123节
甄氏停灵家庙,等徐老大回来再发丧。
冉紫兮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让忙活丧事,人迅速的瘦了下去,心疼的徐永寒只想从自己身上割下几斤肉给她贴上。
中风的皇上却并没有因为旱情缓解而好转,苦熬了一个多月之后,撒手人寰。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太子在太后扶持下登基称帝,是为英宗,改元英熙元年。号令天下,守国孝六个月。
国孝之中,不得操办喜事,又因甄氏尚未发丧,所以的徐晚的满月都没有过。跟正月初八徐战鹏热闹欢庆的满月比起来,竟有几分凄凉。
天气逐渐晴暖,紫兮抱着徐晚,奶娘抱着徐战鹏,十几个人到小花园里晒太阳。就见急匆匆的跑过来一尊黑铁塔,正是徐永安。
“大哥,你回来了?快来瞧瞧晚晚吧,长得可漂亮了。”紫兮站起身来,把孩子轻柔的交到父亲手中。
手上有千钧之力,能举起石狮子的大将军,抱着这个五斤的婴儿却双手颤抖,泪流满面。把女儿抱在胸前,失声痛哭。
“晚晚……我的晚晚。”他喊着女儿的名字,心里想的却是甄氏的音容笑貌,妻子临终前必是痛悔这些年,才给孩子取名为晚的吧。
世间有多少爱恋能得到圆满?有多少家庭能欢聚天伦?常言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更何况是恩爱夫妻,竟要天人永诀,留下刚刚出生的女儿,失了亲娘疼爱,孤单长大。
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
第101章 绿茶婊
冉紫兮既要照顾两个孩子,又要忙活甄氏的葬礼,每日起早贪黑,累的腰酸头疼,染了风寒。
“这两个孩子有四个奶娘照顾就行了,若是人手不够,就再找些奶娘来。你不要事事亲力亲为了,累成这样,诚心让我心疼是吧?”徐老七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的给媳妇喂药。
冉紫兮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倚在床边,丈夫把勺子送过来的时候,就张嘴喝一口。“我答应了大嫂要好好照顾晚晚,怎么能不管呢。”
“不养好自己的身子,怎么能照顾好孩子呢?”徐老七绷着脸责备,眼神中却是浓浓的心疼。
“七爷、夫人,甄府二小姐来了,想瞧瞧晚晚姑娘,老太君让春兰带过来了。”初月进来禀报。
徐老七挑了挑眉梢,露出一丝嫌恶,满不在乎的说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甄仪最近消瘦了不少,穿着一件素白的衫子,有为姐姐守孝之意。进门就见徐老七正坐在床边给妻子喂药,眸光中掩不住的温柔和心疼。徐家的男人就是这样的吧,外表看起来冷硬霸道,其实对自己的女人都十分痴心,就像姐夫对长姐十年的纵容一样。
徐老七并没把她放在眼里,依旧给妻子喂药,都懒得回头瞧她。紫兮想挣扎的起床,迎接客人,被男人一把按住:“别乱动,病着呢,还不让人省心。”
紫兮不好意思的朝甄仪笑笑:“甄姑娘快坐吧,我病的实在没力气,您多见谅,初月,快上茶。”
甄仪温柔一笑,款款落座:“七夫人客气了,您为了姐姐和晚晚操劳累病了,原该我谢谢您的。只是您是孩子的婶母,若是说谢就远了,我近日来,以为探望夫人,而是留下来照顾晚晚。不瞒您说,昨晚梦到了姐姐,埋怨我这个姨母不闻不问呢。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来徐家帮忙,只是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只恐多有不便。可是姐姐既托梦于我,我便再也不能推脱了,少不得要厚着面皮来叨扰几日。”
徐老七疑惑的转过身,这才开始拿正眼瞧她:“你要住在徐家?”
面对男人甩过来的冷冽目光,甄仪心里悄悄的抖了抖:“是……刚才已经跟老太君说过了,她也同意了。为七夫人分担一些照顾孩子的活儿,也是我应该做的。”
“不必了,有奶娘照顾便可,甄姑娘留下多有不便,你若想来看望孩子,我们也不会拦着,随时可以来。”徐老七冷冷拒绝了她,转过身接着给媳妇喂药。
甄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
紫兮一见,赶忙打圆场:“夫君是怕姑娘不方便,你莫多想了。”
甄仪低声道:“我又何尝不知道不方便,所以这两个多月都没来几回,只是姐姐托梦于我,若我不来照看晚晚,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到姐姐英年早逝……”
甄仪说着便低声啜泣起来,跟在她身边的丫鬟芝琴也跟着哭道:“二姑娘别难过了,大姑娘终究和您是亲姐妹,她会明白您一片苦心的。”
紫兮悄悄摇了摇丈夫的手臂,示意他答应下来,既是老太君都应了的事情,又何必阻拦呢。
徐老七皱着眉头看看媳妇,没说话。紫兮赶忙吩咐初月带着甄仪去瞧晚晚,怕过了病气给孩子,就不让抱到卧房里来了。
当天晚上,徐永安回到听涛苑的厢房里看女儿,毕竟他一个大伯哥不能总往听松苑里跑,晚上徐晚就被奶娘带回自己院子里休息,白天被带去上房,午后到老七院子里跟徐战鹏一起玩。
今天他又喝了不少酒,脚步踉跄的进了房门,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妻子穿着他最爱的淡紫色长裙,侧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小碎花的红色襁褓,轻轻摇晃着哄孩子睡觉。
“嘉嘉……”他梦呓般地走上去,伸出双手想要把妻女抱在怀里。
女人缓缓回头,羞涩一笑,站起身来:“姐夫。”
这一声姐夫如晴天霹雳,雷的徐永安酒醒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