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妹听了不爽快,不由就回嘴道,“你说得到简单,哪里就能这样的?我难道不理他们家的事,不理他们家的人?”

“本就是这样儿的,你占个名儿,他占个好处,”吴晟见她吃了自己夹的菜,又给她夹上菜,“你到好,非得真跟人家一个家似的,是不是那两兄弟叫你迷了眼?”

她听得出来这话是含了醋意的,到底是被说着毛病了,有些心虚,“没有那样儿的事,我是那么浅薄的人吗?我就是觉得有些儿道理摆在那里,咱们吴家如今都是人家手底下的人,打从老太太想着我为吴家光宗耀祖开始,就一直叫老太太失望。我想着哟,老太太都这个年岁上了,还是盼着吴家能好,可咱们吴家也就我同你还有阿枢三个人,也不能算三个,也就两个半,阿枢就半个是咱们家的,就这么着,谁能拼得上齐培盛的?”

吴晟闻言,深深地瞧她一眼,“怎么,你还有这个想法?”

“怎么就没有了?那是我以前不想说,现下儿想想咱们吴家真是亏得慌,扶持了人,人家现在高位上坐着,你嘛就是接手个央行,”吴二妹喝了口汤,待咽下去后才说话,“到也不是我瞧不上央行,央行里面的事你一时半会还干得难,他们无非就是叫你去理事,去把里头的关系儿都厘清了,好叫他们占了果实……”

“胡说!”

她话还在说,就让吴晟给喝止了。

吴晟的脸色沉了起来,“你叫人洗了脑,还是……”

她到是笑起来,反而给他夹了菜,“什么洗脑的,你到是给人洗了脑,这是你吗?吴晟,你别同我说你没有什么想法,你甘愿屈居人下?你就跟着齐培盛,叫他得了他想要的,你呢,你自个儿呢,别当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事儿。你要真没有半点想法,当初何必同张老爷子有牵扯?你也别跟我说你当初是打入内部的?”

吴晟不光沉着脸,这会儿也跟着难看起来,“你晓得你自个儿在胡说什么?”

“我知道呀,”她笑眯了眼睛,“阿晟你晓得自个儿在做什么吗?”

吴晟低头吃饭,把她夹的菜也给吃了,“糊涂,严家如今自身难保,你还要同人搅混在一起,你上回同他一道儿,人都以为这风向儿变了,也给姓李的稍微给松了些。你晓得这一松,他那老婆就把把名下股份套现了?”

“这都是别人自作多情干的,也能算到我身上?”吴二妹可是不认的,“嫁也嫁了,我还能怎么样?总不能叫我发个声明,就说我虽嫁了,可嫁个人,严家的事,我是半点儿不管的,那都像什么话儿?”

吴晟都叫她的话逗乐了,“你就只跟我横,到把话放在我跟前,你敢把这话往别人跟前说?”

“人家有什么事儿,自有国家法度对付,”吴二妹终于把这一碗饭吃完,但还是想再吃些,她本来胃口就挺好,再加上这有了身孕,胃口更是好些,“同我有什么干系,要收拾人家就收拾呗,还把事儿往我身上带,真没的意思。”

吴晟见她浑不在意,“回头给我约个时间,我同严苛见见。”

她当时就大喜,“那你可得好好儿说话,不许同今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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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副为着别人辛苦为着别人忙的样子,到叫吴晟心里头不是滋味,虽早知道自个儿不是她心头的那个人,可真见着她又为着另一个而来同他说好话,实在是叫他怎么都不是滋味。

他不免就自嘲,“到为着他说好话呢?”

吴二妹真不是笨人,这一听就听出味儿来了,“哪里有呢?就是他求着我罢了。”

吴晟更不是滋味儿,“那人一求,你就给办了?你不晓得人家心里头打什么主意呢?”

“我晓得呀。”她说得坦然,相当的坦然,“得你自个儿经得住考验呀。”

吴晟无语,索性扯开话题,“还吃不吃,不吃我把桌子都收了。”

吴二妹根本没吃饱,同他讲这么多,也就吃了几口,饭是不能不吃的,她跟平时不一样,现下儿是一张嘴吃饱两张嘴,不过话还得怪到他身上,“都是你话多,要不然我早吃饱了。”

吴晟差点气结。

拿眼睛横她。

她就跟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低头吃饭,夹过来的菜也一丝不苟地吃完了,到最后,她真是感觉吃饱了才放下碗筷,人也不想起来,就坐在那里根本不想动弹。

吴晟见她这般,自然是知觉地去收拾桌子。她就坐在桌边看他,见他还将垃圾分开来,事儿到是做得精心,惹得她到是竖起大拇指来夸他,“还会垃圾分类呀?”

如今都在搞垃圾分类,见他很是顺手的样子,到叫她有些吃惊。

但她的话得了吴晟一个白眼,“也就是眼力界的事,用得着你跟碰着什么一样?”

她想想也是,“那也是。”

吴晟收拾好桌子,就要扶她起来,她拍他的手,还问他,“怎么呢?”

“起来走走,”吴晟硬是要扶她起来,“于你身体有好处。”

她微微有些惊讶,到是没有再坐着,真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什么?”

“医生说适当的运动对于孕妇有好处,”吴晟没看她,就扶着她到门口才放开她的胳膊,还弯了腰,给她拿鞋子,“坐着……”

那示意她坐在玄关,她有些懵,“这不、我不还没到不能动的地步。”

吴晟视线这才落在她身上,见她小腹微隆,“还是小心些吧。”

这说着就要抬起她的脚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伸手便要去拿他手中的鞋子,因为是怀孕的缘故,她今儿也没穿高跟,只是穿了双平跟的鞋子。

吴晟没放手,“你怀孕了。”

很固执的样子。

吴二妹虽说是娇养大的,可也不是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到底没到这一步的,真有个人半蹲在她跟前替她穿鞋子,她也得觉得脸上臊得慌,“怀孕怎么了,怀孕又不是残废了,我这鞋子还不会穿吗?”

吴晟手上一僵,到底放开了手,见她麻利地将双脚套入鞋子里,他好像才算是放松了。

这不又要扶着她起来吴二妹只觉得他哪里不对劲,索性就自个儿站起来,也不要扶他的,眉头皱得死紧的,“得,你别扶我,你这样子扶我,我反而不自在。”

这是真话儿,可落在吴晟就同拒绝一样,眉头夹得就眼能夹死苍蝇一样,“别人扶你就行,我扶你就不行?”

听得吴二妹都脑壳儿疼,“人也没你这么……”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看到吴晟望着她,那眼神怎么说呢,反正是叫她的话说不出来便有些为沉默,也觉得自个儿是有些过分,有个事儿她明白了,他不能同别人对比,这一比容易比出事来,这个忌讳她不能犯,“我还没到走不动身子的地步,等月份真到了,你就扶着我去走走?”

他这个人,最爱比较,同卫枢咬着那些年,也无非是比较,同父同母的,凭什么卫枢就光明正大的,他呢,就是个私生子,也不能在外头说亲妈是谁。兄妹乱伦,是情非得已,可后来就不是情非得已了,是明知错着还得硬着头皮做,比如他的出生,比如卫枢的出生。

卫枢的出生有掩饰,他没有,老太太明明既是他的亲祖母,又是他的亲外祖母,却不认他。他只能寄居在齐家,年少时眼里头只认她一个人,哪里晓得她眼里头是别人,心心念念着的从来都是别人。

不甘愿,那是他的,不认命,也是他的,偏又成了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