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晟脸色一下子就暗了,索性就不吃了。

老太太依旧不慌不忙地吃着,“年轻人,就是坐不住,吃饭就得细嚼慢咽的,把胃弄坏了可是难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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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二妹到了自个卧室,就大喊着叫人把行李箱拿来,工人到真把行李箱拿来了,她也不要人帮忙,就自个儿整理着衣物,把柜子里的衣服都翻出来往行李箱里塞她做事没个章法的,从小也是伺候惯了,就胡乱地把衣服往行李箱里塞,一个行李箱经她这么一弄,也没能塞几套衣服就满了。

她还想往里塞,非塞不进,弄来弄去的,这到是哭了。

严格跑上来的时候,就见着她坐在衣服堆里,在那里抹着眼泪哭,连忙放轻了脚步,还轻声细语地喊了一声,“嫂子?”

她抬眼,泪儿汪汪的,颇有些可怜样儿,“叫什么!叫魂呀!”

严格上前小心翼翼地与她坐在一起,“嫂子,你哭什么呀,有什么可哭的,老太太说的也没错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太太她这个年岁上了,观念比较老旧也是能理解的……”

一听这话,吴二妹瞬间就来劲了,“我要是生了女儿……”

她后边儿的话,就断在她口中。

严格是个乖觉的,立即就回答了,“那不能,那不能,我们家男女都一样儿。”

吴二妹想想他们家的情况,到也把这话当真了,可她心里头还是不舒坦,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又拿起衣服往自个脸上抹,颇有些出气的意味儿。

严格看看这一地儿的衣物,到有些感慨,他哥说得还没错儿,别看她在外边儿样样儿得体,内里是如何的还不好说还真的是,他先前也是听说过吴家这位二姑娘的,说起来就是个那些二代里的清流,那些个二代仗着家里头的势,哪个不想往上爬,偏她一直就窝在那里一直不挪步的。谁提吴家二姑娘来,都是夸赞的,都夸她是个淡泊名利的。

可实际上呢,他也没摸清呢,“这些衣物都不要吧。”

“不,我要带走。”她是不肯的,“以后我就不回来了。”

严格失笑,觉得她有时候还真不如他,这脾气就跟小孩子似的,他到是将她拉起来,让她坐在沙发里,“好嘛,那你坐着,我替你收拾。”

吴二妹是真伤心的,感觉自个儿的天都要塌了,坐在那里抽着肩膀哭,无声的哭,默默地流眼泪。

吴晟上来的时候就见着她还在哭,晓得她个性子的,又见着严格在收拾衣服,看那小崽子不光在收拾她的衣物,就连内衣裤都一起收拾了,且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样子,到叫吴晟看出来了一点儿异样,“怎么还生老太太的气呢?”

吴二妹抬眼瞧他,心里头就对他嫌弃起来,“你得了老太太的宠,是不是很高兴?”

不光是吴晟觉得这话酸,就算是严格听在耳里,也觉得酸牙齿。

“老太太老想法,你还在意这个?”吴晟无视这屋里的严格,大几步就到她身边,抽了几张纸巾就替她抹眼泪,“她年纪大了,你还跟她生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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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二妹心里头有疙瘩,就见不得他亲近过来,手上便轻轻地推了吴晟,“你回房去,做什么来我这里。”她压低了声儿,不算是命令,也没敢命令谁,背着严格,眼神儿巴巴地瞧着吴晟,就盼着吴晟能自个儿识趣。

可吴晟是什么样儿的人,且不说她自个儿知道,就是严格也多少知道一点的,人家说话,严格难得表现与他年龄不相符的低调来,当作没听见。

吴晟当着人的面被赶,且又是个没认得几天的小逼崽子,就把他要推走,明明他有时候心里头也犯不浑,对于他自个同吴二妹的关系还有些嫌恶,可真当吴二妹要同他撇清干系,他又恨不得跳出来高跳他们有一腿的歌来。“怎么,别人来得我就来不及,他谁呀,我谁呀?”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这都吃起飞醋来了,且吃得莫名其妙,连吴晟都为着自个儿这出口的话给弄得酸了牙齿。他说了就后悔,一对上吴二妹无奈的眼神,他心里头就更窝火了,“他谁呀,我谁呀?”还恨恨地将把再重复了一遍。

岂料,他一说,严格到是在后头乐了,“哎,不带你这么说的吧,什么他谁呀我谁的呀。”

吴晟并未看他一眼,就拉着吴二妹的手,“昨儿你几点出去的,怎么大清早地回来,也不给我个消息的,你晓得我在家里头急死。”

吴二妹一听心就软了,“妈说的,嫁出去的……”

“得了,你还能将老太太的话都放在心上了?”吴晟是憋不住了,说话上就比较直,“这么多年老太太盼着你在事业上更进一步,你不是一步也没进嘛。”

吴二妹脸色就沉了,嘴唇动了动,想替自个儿说些什么没曾想,严格到比她还急,就颇有些婆家的人姿态,把人就给护上了,“哎,怎么说话的呢,这是你姑,有没有晚辈的样子了?”

吴二妹那心肝儿跳的总归跟别人的理所当然不一样,她还会心虚的,放开吴晟的袖子,她回头去看还在收拾衣服的严格,嘴唇抿了抿,直把嘴巴抿得没了血色这才开口,“你别插嘴!”这说话的时候,嘴唇的血色又恢复了,到似朵娇艳的花。

严格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今儿还能替她收拾衣服,不过就是想着这是他大哥娶回家的,将来要生他们严家孩子的女人没曾想,他一番好意到成了驴肝肺,没得好话不说,还被人叫别插嘴!他冷哼一声,心里想着这到底是在吴家,他也不能同吴晟闹起来,这女人嘛心里头大抵都是念着崽子的,吴晟可不是她肚里头那崽子的爸嘛。他且让着一回,到时候他也叫她试试什么叫别插嘴,指不定她求着他呢,张着红艳艳的小嘴儿,叫他插嘴呢!

吴二妹见他不说话,还以为自个儿说的话有效果呢,刚才还忐忑呢,现下儿就没了,便打起精神去应付吴晟,又去拉他的手,“我是嫁出去的人了,妈也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平时没事也不好回来得太勤快,可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你可得顾着些,别叫老太太在家里头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不叫医生看看,你得看着点儿。老太太年纪大了,就跟老小孩似的,万事儿你就顺着些……”

她说一句,就来上一句的,美眸里还染上湿意,仿佛以后就见不着面一样。

吴晟听得不耐烦,又晓得她这会儿大抵是钻了牛角尖的,就把老太太的话当真了,老太太那是什么人儿,能真跟别人家一样真重男轻女?真重男轻女的话,他这个孙子怎么的还在外头这么多年不叫老太太认上?“糊涂,真把老太太的话当真了?”

吴二妹心里头委屈,“哪里是当真,分明就说的实话。”

严格听了好笑,又利落地将衣服给收拾好,行李箱就推到门口上,“嫂子,反正我给你送过来,现下儿就给你送回去?”

他话音还未落,就得了吴晟一记厉眼他到是不怕,反正是个浑天浑的主儿,有什么事他没听过没干过的?就吴晟这么个眼神,他都不用放在心上的,“要不,一道儿回去也见见你姑的房子?”

吴晟听得特别不顺耳,口气也忒不顺耳,冲着严格的话就有些骨头里挑刺的意味了,“怎么着,喜宴还没办,就要进新房了?”

“哪不能是新房呀,”严格根本不在意,“回头叫嫂子再挑套房子都行。”严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后头何家想往上追,这一时半会的还没个影子呢。

吴晟这才睨了他一眼,“没几两水还晃荡得厉害。”

这话无异于打脸,落在严格耳里,他到是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还朝着吴二妹就告上状了,“嫂子,你看他,怎么就这么说话呢。”

吴二妹实在是左右为难,从心理来说肯定是吴晟要亲近些的可她的毛病被人捏着呢,也硬气不起来,只得朝吴晟轻声道,“阿晟,他还小,你别跟他、别跟他……”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就轻了,越来越轻,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也跟着缩起了脖子,不敢再对上他的眼神。

吴晟见她这副明明没出息的样儿,还想护着那小崽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手指就往她鼻尖上一点,“你真行,真行……”

他还真就走了。

吴二妹抬头就看他的背影,心里头十分堵得慌,侧头又看向严格,见他笑开了一双潋滟桃花眼,还凑过脑袋来朝着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她都来不及反应,他就推着行李箱朝她招招手,“走吧,嫂子。”

她的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唇上的温度,下意识地就用手抹了被他亲的脸颊,眼神还有些茫然.

行李箱自然有工人帮忙拿,严格则牵着她的手下楼,看到坐在客厅里的老太太,他还特别的讲礼貌,“伯母,嫂子这边有我呢,您放心好了。”

吴二妹心里头有气呢,也没听严格把话说完,就把严格的手甩开,自个儿就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