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锦没有催促,安静地等在一旁,看她的神色,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很可能要揭开她心里的伤疤,所承受的痛苦是别人无法体会的,需要很大勇气。

沉默了良久,林秋才重新开口,说:“那天兜兜转转了一天,我很累也很饿,坐在床上许久,外面也没动静,不知不觉我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吵闹了起来,我被吵醒,犹豫着要不要揭开盖头看看外面。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得推开,我被吓了一跳,然后就听到很多人的嬉笑声……”

于扬见林秋停了下来,问:“很多人的嬉笑声,应该不是有人去闹洞房吧。”

林秋抬头看了他一眼,手指不自觉地抠着衣服,深吸一口气,说:“来的是山匪。”

“山匪?”叶兰锦听到这儿,眉头皱了起来,即便林秋不说,他也大概能猜到会发生什么事。

“嗯。他们洗劫了胡家,杀光了所有人,还……还侮辱了我。”林秋的眼睛流下血泪。

叶兰锦朝着阎九君伸出手,阎九君一看就知道他什么意思,这次并没有拒绝,而是从包里拿了纸巾递给他。

叶兰锦抽出纸巾,递给林秋,说:“所以我们能帮你做什么?”

林秋道了谢,用纸巾擦了擦眼泪,说:“我想知道为什么山匪会突然洗劫胡家,为什么偏偏选在我嫁过来的那天?”

“你这么问,是怀疑胡家被洗劫,不是意外事件,而是有预谋?”叶兰锦抓住了林秋话里的重点。

林秋点点头,说:“我在弥留之际,曾听他们说,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叶兰锦点点头,说:“你知道触发情景再现的东西是什么吗?”

林秋起身,指了指桌上的砚台,说:“就是这方砚台。”

“砚台?”叶兰锦也跟着站了起来,说:“我们刚才动了砚台,没有触发情景再现。”

林秋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说:“抱歉,我只知道触发情景再现的是砚台,并不知道要怎么做。”

叶兰锦笑着说:“没关系,你能告诉我们这些,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你歇着,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

“好。”

叶兰锦看看阎九君,又看向于扬,说:“接下来就是我们各自发挥所长的时候了。来吧,看看这砚台,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两人靠了过去,阎九君指了指书架上的烛台,说:“把蜡烛点上。”

叶兰锦把烛台点燃,拿到了桌案上,房间里又明亮了些许。

“如果这砚台是触发情景再现的关键,那应该与里面的墨掺有人血有关。”

“我同意。”于扬点点头,说:“我搞不懂这墨里掺血的原因,难道写出的字会更好看?”

“古代能用到朱墨的,除了法师画符外,一般都是在官府,他们用红笔记录犯人的信息,尤其是死刑犯在行刑时的勾画,所以古代的人习字不用朱墨,觉得不吉利。像这种在墨里掺血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于扬猜测道:“听说道长在画符的时候,也会用自己的血,和这有关吗?”

叶兰锦听得一阵好笑,解释道:“我们画符所用的血,是凝练的精血,不是什么血都没用的。凝练精血所耗费的不止内力,还有心神,如果有人奢侈地用来习字,我只能说他是嫌命太长。”

“原来是这样,是我无知,让你笑话了。”于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会,人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也有自己的短板,这很正常。”叶兰锦看向林秋,说:“林秋,胡家是做什么营生的?纯粹的地主吗?”

“我听我娘说,胡家是外乡人,在我们镇上落户也只有十几年,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只知道他们很有钱,一来就买了大片的地,还盖了这座宅子。”

“所以除了出租田地以外,他们没做其他营生?”

“是。胡家人很神秘,自从在我们镇上安家落户,几乎没人见过他们,能见到的只有胡家的管家。”

于扬愣了愣,忍不住出声问:“没人见过?他们不出门吗?”

“几乎不出门,反正镇上很少有人见过他们。听说是因为得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怪病,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见不得光的怪病?”叶兰锦微微皱起了眉。

于扬解释说:“有很多病是见不了光的,比如红斑狼疮、日光性皮炎等等,光线中的紫外线会加重他们的病情。”

叶兰锦点点头,说:“除了正常的病症以外,还有两种情况,也见不了光,一种是恶鬼附身,神不附体,不能见光;一种是中了尸毒,身体出现尸化,也见不了光。”

阎九君出声说:“你是怀疑这胡家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如果是中了尸毒,那这人一定嗜血,用血掺在墨里也就说得通了。”

阎九君看了看四周,说:“这是胡家的前厅,这里的书房一般都是当家人在用,如果他中了尸毒,那以胡家的财力,想要隐瞒也不是不可能。”

有关这方面的事,于扬插不上嘴,只能在一边看着。

叶兰锦拿出符咒,默念咒语,随即贴在了那方砚台上。砚台突然冒起了白烟,里面的墨也随之沸腾了起来。

“看来我猜的没错。这种见不得光的怪病,就是我说的第二种情况,胡家有人中了尸毒。”

“如果这家有人中了尸毒,那山匪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如果胡家有内应,那就有可能了,所以这就是我们要查的真相。”

叶兰锦话音刚落,眼前的画面转换,一片红彤彤的,什么都看不清,他附身的应该是被带到新房的林秋。

外面突然喧闹了起来,叫喊声连成了一片,林秋从睡梦中惊醒,有些惊慌地坐起身,她犹豫着掀开盖头的一角,想要往外看一看。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大力的推开,一群人从外面闯了进来。

“呦,这就是咱们的新娘子,看看这小手,水嫩水嫩的。”

话音落下,林秋的盖头被猛地掀开,一个猥琐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大当家的,这新娘子长得不错,嫁给那个死鬼太可惜了,不如您代他入了这洞房,也省得新娘子一辈子守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