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八九百余口,就连当初远在范阳中的旁枝也未能逃脱。
当日依附容家的大小世族,尽数落网。
燕追令中书省下了旨意,决意在七月处斩容氏一族的消息昭告天下,不少人听了,都拍手叫好。
容家遭处斩那日,黄一兴也带着燕追旨意,去了承香殿。
看到容妃的那一刹,黄一兴几乎没能将她认出来。
算算时间,容涂英逼宫那日,黄一兴受先帝之令,前往蓬莱阁送崔贵妃上路,当日他还曾见过容妃的,那时的容妃张扬而艳丽,哪像如今,就似一朵已经枯萎的花!
才短短几日时间,容妃头发都白了大半了。
娘家出了事,女儿死于郭翰之手,她被软禁承香殿中,这样的情况下,就如随时有人套了绳子在容妃脖子上,使她吃不下睡不着,心中装了事,迅速的便衰老了。
只是那眼神阴鸷,十分可怕,冷冷望着黄一兴看。
“你来干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被沙子磨砺过。
黄一兴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端绫的侍人上前一些,好使容妃看到。
与当日崔贵妃见了御赐之物十分平静不同,容妃看到这绫带,瞳孔一缩,身体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娘娘,老奴奉皇上之命……”
容妃一听这话,便大声的笑:
“皇上?什么皇上?燕追领兵逼宫,害死皇上,与李辅林等人勾结,伪造圣旨,他才该死,我容氏一族只是为了保燕唐血脉罢了。”
到了这样的时候,容妃自然是不甘心去死的。
她嘴里大声的骂,黄一兴自然是知道真相如何,听她还在喊着要‘拨乱反正’,便皱了眉,吩咐身后的侍人:“还不使娘娘坐下!”
容妃一听这话,更是大怒,她折身要跑,只是这承香殿都是黄一兴带来的侍人,她没跑几步,便被侍人逮住。
以往嘉安帝在世,容妃得宠之时,宫中哪个内侍、宫人见着她时不是规规矩矩的。
如今被人架住,容妃拼命挣扎,却根本挣扎不开来。
“你们放肆,大胆!”她尖利的喊叫:“皇上尸骨未寒,死因未明,黄一兴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如今竟然也背了主,你不得好死!”
黄一兴皱了眉,听她怒骂不休。
“先帝临终之时,立皇上为皇太子,当时中书省下几位大人都在,圣旨由中书令执笔,绝无有误。”
黄一兴令人取了绫巾,朝容妃走去。
容妃一听这话,便挣扎得更凶了:
“你胡说,皇上在时,爱我信儿更多,我信儿才是天命之主,你们颠倒是非,我容氏一族,不会饶你的!”
“容氏?”
黄一兴听她提及容氏,不由便笑了一声:
“好教娘娘得知,容家犯上作乱,其罪当诛连九族!除当日容涂英已经伏法,今日容氏大小余孽,已经尽数押往刑场了。”黄一兴说完这话,看容妃愣了片刻,紧接着似是不肯相信一般,不等她说话,又道:“至于四皇子,他已经被先帝下旨废黜王爵之位,将其流放营州。”黄一兴说到此处,靠近了容妃,小声的说道:“令他自尽的旨意,前日之时便已经令人送往汝阴前往营州的路途了。”
容妃到了此时,竟然还抱着有朝一日容家仍能颠覆大唐,助燕信登位的美梦。
黄一兴眼中露出鄙夷之色:
“老奴此时送您前往地府,只是因为皇上仁慈,不忍路途之上四皇子一人走得太孤独。”
第六百零九章 之死
黄一兴躬着腰,抬了头笑意吟吟的与容妃说话:“且您侍奉先帝多年,如今只是使您随先帝一道罢了。”
容妃一听这话,心中又惊又怒,‘呸’的一声,一口唾沫朝黄一兴吐来:“老奴,要送,也该由你陪伴才是!”
她神情狰狞,目光凶狠。
儿子的死讯及容家的人死,使她心痛如绞,气恨交加,却又无可奈何。
她近来一直被软禁在承香殿,对于外间的情景一概不得而知,现在听黄一兴说了这些,目眦欲裂,咒骂连连。
黄一兴只是掏了帕子擦脸,平静的吩咐:
“送容妃上路!”
两个侍人将其架住,白绫缠住了容妃的脖子,她手还在四处乱抓,黄一兴看了不远处的黎媪等人一眼:“你们既服侍容妃多年,自然也该随容妃一道的。”
容妃脖子上的白绫越缠越紧,两个内侍一人拉扯一端用力往外拉,容妃手指还在拉拉着绫布,嘴巴张得极大,眼珠涨得通红。
她手已经被侍人放开,却仍无力的挣扎着,仿佛是想要找到救命的稻草般。
两个内侍手上力道越来越大,容妃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淡,片刻之后她挥舞的手动作逐渐慢了下来,无力的垂在了她身体之上,舌头吐了出来,两个内侍仍是勒了她好一阵,看她已经完全咽气了,才将手中白绫一松。
容妃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了。
黄一兴看了地上的容妃尸身一眼,吩咐着几个内侍收拾善后。
观风殿里,碧蓝拿了帕子为傅明华擦手,便提及了此事:“奴婢看到内侍监去了承香殿,怕今日就是容妃死期了。”
燕追已经登基,势必是忍不了容妃多久,如今要容妃的命,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罢了。
她对此并不如何感兴趣,成王败寇,容家谋反失败的那一刻,便早注定容妃的下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