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少年发?出?了一声不大高兴的“唔”,身子后倾,一边躲她?、一边抓过?了那毛巾。
乔茜还在哪儿一脸严肃地?说:“以后有别人这么对你,你可要提高警惕,小心?被人迷晕了!”
阿飞的嘴唇紧紧抿着,一眼?也不看她?,手里胡乱地?抓着手巾,冷冷道:“除了你,没有人会这么对我。”
也不会有人敢的,如果是别人,他?一定第一时间出?剑,直接刺透那人的喉咙。
清凉花露水的味道还是有点冲,少年人被刺激地?打了个小小的哆嗦,鼻子轻轻皱了皱,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有打喷嚏。他?慢慢抓着那巾子,胡乱在自己身上擦了两下,又见乔茜从背篓里掏出?了防虫蛇的药粉,便道:“我来。”
乔茜也不客气,把药粉递给他?,阿飞起身,绕着篝火,又细细地?撒了个防虫圈这活儿他?熟悉得很,以前住在山上时,他?也会用草木灰去绕圈,防止半夜虫蛇过?来咬人。
一回头,就看见乔茜连锅都架起来了。
她?从兜里掏出?两个煮鸡蛋,两片红糖,颇有些举棋不定地?问阿飞:“阿飞,你说,要不要给红大爷煮个红糖鸡蛋,嗯……补补气血。”
阿飞:“…………”
阿飞:“………………”
作为一个毫无?常识的狼少年,阿飞自然?不可能明白红糖鸡蛋与补气血之间的关系……但他?天然?具有一种野性的直觉,只从一个含糊不清的“补补气血”中,立刻明白了她?在指代什?么。
阿飞的嘴唇又抿住了。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我觉得他?不会喜欢你这么干。”
更?进一步说,等中原一点红从冷泉里走出来的时候,或许根本就不想看到她?……阿飞只代入了自己想一想,立刻感到毛骨悚然?,甚至产生了一种立刻逃离的念头。
乔茜狐疑道:“可我想吃……你耳朵红个什?么劲儿啊?”
阿飞:“…………”
阿飞的下颌绷得紧紧的,不自然?地?侧过?了头,张了张口,沙哑地道:“你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乔茜想了想,道:“也好。”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可真不少,不告而别的阿飞、可怕的大欢喜女菩萨、还有倒霉的红大爷。
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舒服一点呢?
不过?人泡在那么冷的池子里, ろんぶん 大概也不会舒服的吧,他?的身子骨虽然?像是铁打的一样,但是……就这么泡上一夜,会不会……
乔茜一下子又翻身坐起来了。
阿飞靠坐在树下,缓缓睁开了双眼?,面无?表情地?瞧着她?:“嗯?”
乔茜道:“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煮个姜汤,给他?去去寒……?”
阿飞:“…………”
阿飞做出?了极为中肯的回答:“他?不会想出?来的时候看到你做好饭等着他?的。”
这也太尴尬了……就连阿飞都能共情到的尴尬,真的很不多见。
乔茜的耳朵耷拉了下去,像是一只失去梦想的垂耳兔,又扑通一声倒下了,仿佛陷入了假死状态。
而此时此刻的一点红,仍然?在苦苦捱着。
要命的桃子香……他?被这股极要命的味道裹着,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被重重的挤压,又仿佛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在顺着他?的皮肤一寸寸的安抚,摁上他?迸起的青筋,滚烫坚硬的青筋
他?的手臂肌肉鼓起,浑身上下好似一块坚硬的石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拳头紧紧地?攥着,却始终不肯再伸手,用虎口压紧……他?的心?里仿佛陷入了一种极矛盾的状态中,一方面,他?不受控制地?由这股桃子香想到了她?,另一方面,他?却为自己这种本能的反应而感到可耻。
他?一向都很懂得……如何去惩罚自己。
从前,他?总是做出?一些自轻自贱的发?言,包括把杀手……把自己比作妓女、出?卖自己,也是一样的。
这或许是长久的训练导致他?有些病态……他?这个人其?实很负面,而且的确更?习惯于惩罚、而不是安抚,薛笑人对他?的教?育,使得他?绝不为自己所做的任何事去找开脱,错了就是错了,惩罚就是惩罚。
他?不肯为自己纾解,只愿这冰冷的泉水,化作充满倒刺的钢鞭,恶狠狠地?凌虐他?这具充满欲望、充满罪恶的肉|体……药力化作岩浆,一波波地?冲击着他?,他?紧紧咬着牙,完全无?声的苦捱、承受着
天色蒙蒙亮起,夏日的天,总是亮得更?早一些。
杀手疲惫地?自泉水中走出?,他?的上身精赤着,裤子松垮垮地?搭在胯骨的位置,令他?腰腹部的一条隐秘伤疤也完全显露了出?来,他?的皮肤被冻得像鱼肉一样白,浑身的水珠都在往下淌,流过?他?微微抽搐的肌肉和?横亘的伤疤,令他?呈现出?了一种极为……弱势的感觉。
谁能想到,鼎鼎大名的中原第一杀手,“搜魂剑无?影,中原一点红”……这残忍如狼、冷漠如雪的男人,居然?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大欢喜女菩萨这一次可真算是害惨了他?……但乔茜趁火打劫,偷偷更?换了他?的沐膏,这算不算……?
算什?么呢……她?本就不是故意的。
她?根本就不晓得他?心?底里那种龌龊的想法,她?拿他?当最好的家人、最好的朋友看,不过?是时间紧急,拿了她?自己的沐膏给他?用而已,他?怎么有脸去怪罪她??一切的错误都是因他?而起。
杀手面无?表情地?闭上眼?,只觉得那股微微发?涩的甜香依然?淡淡的萦绕在他?的鼻腔处,将他?整个人都裹紧了。
他?伸手去翻那个包裹,才发?现她?准备的有多么的齐全。
浴巾、换洗的干净衣裳、发?绳、拖鞋……应有尽有。
……他?再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禽兽。
禽·一点红·兽缓缓地?抓起了干净的浴巾,慢慢擦净了自己的身子,这时候,他?忽然?又庆幸自己身上的这股甜香味,倘若没有这股味道,他?身上散发?出?的,或许会是一种硝烟般粘稠、发?泄似的欲味。
他?缓缓的抖开了衣裳,慢慢把自己裸|露的皮肤裹起来,将自己满身的伤疤又藏在了黑色的劲装之内,头发?擦到半干,草草地?用五指做梳去梳理,又随手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把自己收拾好了,他?才一步步地?往出?走,那双永远清明、永远警惕的狼眸,却在此刻充满了疲惫。
走出?一里远,他?就瞧见了一簇燃起的篝火,篝火上挂着锅,乔茜跪坐在红白格纹的野餐布上,手里拿着一个汤勺,正在锅里搅动。
听见后头传来的脚步声,她?噌的一声扭过?头来,有点担忧似地?看着一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