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后的学生是最闲得没事干的人群,这不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不可撼动的真理。

很快,四周就凑上来了一圈叽叽喳喳的脑袋。

“这饼干好香啊!我就说,哪来这么香的味道!”

一名学徒抽抽鼻子,大声说。

“我知道这个,这个是那种北地特产的小饼干,对吧?我记得安德里斯是北地出身的!我妈去年去那边做生意,带了几包回来,我们全家抢着吃……”

他身边的学徒立马热心地讲解道。

“还有风味香肠!我去旅游的时候吃过一次,烤得皮焦焦的,夹在面包里吃,不得了,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包夹香肠!安德里斯,我能尝尝吗?”

说这话的学徒一边说话一边砸吧嘴,仿佛已经回忆起了那顿早餐的味道。

“……不行。”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直都都不理睬众人的安德里斯,总算舍得将脑袋从信件上抬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一圈,不由得皱了皱眉,语气冷冷地道:

“这是我家里人特地给我做的,我自己都不够吃。巴顿,你要是实在怀念,过段时间我托人再从北地买两条香肠送来。”

“算了,也太麻烦你了,”

巴顿耸耸肩,“不过是一条香肠罢了。”

“是啦,大家也知道,安德家里难得给他寄包裹。这小饼干和香肠看着多,一人分一嘴,不就没啦?看在他每次期末都给大家分享复习笔记的份上,大家就让让他吧!”

一个红色长毛的脑袋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哥俩好的在巴顿肩膀上一搭,笑嘻嘻地插嘴道。

“……我记得安德里斯家给他寄包裹还挺频繁的……”

有人悄声嘀咕。

“笨啦,那是伊登在缓和气氛,你别在意细节!”

巴顿当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他向安德里斯点点头,又随便同他扯了些闲话,便起身离开了离开前在伊登肩膀上锤了一锤,伊登也笑着拍了拍握拳擂了回去。

不多时,围观人群就陆续散开,大家继续各忙各的事去了。休息室里一场不值一提的小风波,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弭了。

安德里斯收好信件,揉了揉太阳xue ,把包裹重新封好,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才重新将那几包美味的北地小特产拿了出来。

正在此时,房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安德里斯头也没抬,继续整理桌上的包裹。他随意挥了挥手,房间门便被魔力拉开,门口站着的正是伊登。

“有事就说。”

安德里斯说。

“'伊登,谢谢你刚才为我解围''不客气,安德,我们是队友兼同学,这是我应该做的',”

伊登走进房内,随手关上房门,模仿安德里斯的声音饰演起了一人二角,“你知道他们也就开个玩笑。刚才你态度好像有点不好哦,这又是林德伯格那个远亲给你寄来的?”

“我总不能真的大方地分给他们吃,然后第二天就看见医务室里躺满了食物中毒的同学吧?”

安德里斯冷笑道。

伊登走到桌前,拈起一块黄油饼干,问道:

“你那远亲给你寄了这么多次吃的,你至今都还活蹦乱跳,他都没有思考过原因吗?”

“'看见医务室里躺满中毒的同学'只是个夸张的说法。”

安德里斯切开一节风味香肠,将那泛着油光的截面展示给伊登看,“比如,之前的毒主要混在饼干里,数量大概是饼干总量的十分之一;就香肠而言,他喜欢下在香肠中段,也不会每一节都下。上次的香肠里就是没有的。”

“就算我一口气把整个包裹里的东西都吃进去,也不会立刻毒发身亡。至少得反复吃个十来次,毒药才会慢慢在身体里囤积。”

伊登摸摸下巴:

“听起来心思很缜密哦,他也不嫌麻烦。”

安德里斯把香肠丢回包裹里:

“这些贵族一天到晚不干正事,除了欺男霸女横征暴敛,就是使尽下三滥的手段争权夺利。留我活着就是威胁他们最喜欢的权力,哪能嫌麻烦?”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直接跟法庭起诉他们?证据你也都有,看在老师学徒的面子上,法庭也不会不受理吧?”

伊登想了想,提议道,“或者你哪天心情不爽直接给他咔嚓了嘛,既然人家都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地给你下毒了……”

他将手指并拢,在自己脖子前一挥,做出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向来喜欢装成熟(伊登语)的安德里斯难得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金发,说道:

“就是不能,所以才麻烦。”

“好吧,如果是我,我就会这么干。”

伊登将那块饼干往嘴里一丢,啊呜一口,含糊不清地说,“身边有个人天天暗地里盼着我死,还成天想方设法算计我,想想就很不爽诶,不如直接一劳永逸。”

“北地需要一个领主。如果他现在死了,会有什么后果?”

安德里斯也抓了一块饼干,恨恨地咬下半块,“无非就是又回到原点,一群大小贵族打来打去,最后打出一个人上位。假如上位的是个比他更难搞的,那我面临的情况可能还更麻烦。不如就让他呆在这儿,最多就是多出来几个下了毒的包裹罢了。”

“你就没考虑过做掉他,然后自己回去继承你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