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来,再慢慢说吧。”
到这会?儿,楚念声已经有?些后悔了。
先前她?看?乌鹤对裴褚崖的事不怎么上心,便想着这么晚了,他?八成要隐去身形,不会?现身。
谁能想到他?还在?。
她?蜿蜒往前时,偷偷睇了眼乌鹤,眼神中压着几分威胁意?味,几乎将“要是敢趁机报复我,你?就死定了”写在?明面上。
乌鹤却是眉眼一舒,缓缓露出笑。
但楚念声还没忘记来这儿的打算。
一进门,她?便放下东西,毫不客气道:“那蛇八成要追杀我,也不知是寻着什么气味来的。我在?你?这儿躲一躲,要是它真找到这里?,也算你?倒霉。”
裴褚崖微怔,神情间的温色不见?收敛。
“这般坦率的算计……”他?稍顿,“当真不愿遮掩半分么?”
“要是它真上门寻仇,那时候我哪找得着时间解释。”楚念声左右扫视一眼,理直气壮地支使起他?,“你?这儿没水吗?为着找你?,尾巴上也不知沾了多少土,脏死了,先接点?水来帮我洗一洗。”
第99章 第 99 章(一更) “只是清理而……
裴褚崖笑意微凝:“你说什么?”
“洗尾巴啊, 我都够不着尾巴尖,你不洗谁洗。”楚念声?振振有词地说,并往铺着软垫的椅子上一砸。
她现在没法坐, 只能窝躺在椅子里。那截覆着金鳞的长尾盘曲在地面,上面果真沾着碎土和细灰。
裴褚崖从上俯视着她, 分明是副随和的神情,却因半边脸蒙着层淡淡阴霾,反而显出漠然。
楚念声?要的就是让他烦她, 自然对他的表情视而不见。
“快点,别?想用净尘诀偷懒。鳞片里面还夹着碎石子, 都得弄出来。”她催促着,言语蛮横,“不然全弄你身上,明天再?告诉所有人?,便说是你把魔蛇丢进了我房间里,害我中了蛇毒。”
裴褚崖尚没反应, 原本飘在半空的乌鹤却渐渐落地。
“你该不会真要替这?蛇妖洗尾巴?明摆着将你当作奴隶使唤。依我看?……”他望向楚念声?, 有意道, “就该将她赶出去,省得在这?儿耀武扬威。”
切!
楚念声?完全没把这?等幼稚的手段放进眼里, 甚用尾巴去打裴褚崖的腿。
“快些, ”她说,“要温水,别?太烫了。”
她尾巴一动, 乌鹤忽看?见那上面的鳞片间果真沾着碎石。
他下意识近身,朝她的尾巴伸去手。
不过?他还没碰着,便被忽然上前的裴褚崖不着痕迹地挡开。
裴褚崖道:“这?蛇尾太长, 若要洗,也只能用木桶,坐在椅子上要如何洗呢?”
“那是你该解决的问题。”楚念声?又催促一遍,“快啊,石头卡在里面疼死了。”
她觉得裴褚崖兴许是想在乌鹤面前装出副温如良玉的样子,这?回竟没讽刺她,还真弄来洗浴的木桶,又将书桌清理?干净,垫上软垫,好让她靠躺在墙边。
她也不客气,大喇喇倚躺在桌上,背靠着墙,将尾巴甩进了桶里,溅起不小的水花。
“得多洗两遍。”她提醒道。
裴褚崖此前已?经用净尘诀将灰土清理?干净,在着手精细打理?这?条尾巴前,他忽意有所指道:“你如今化作妖形,既要清洗,还是不叫外?人?看?见为好。”
楚念声?知道他这?话是说给乌鹤听的。
眼下她在这?儿,他也没法直接告诉他,只能这?样隐晦提醒。
她敢肯定?乌鹤一定?能听懂,可他却佯作听不见,环臂站在一边,盯着水面下的蛇尾巴,不知在想什么。
裴褚崖瞥他一眼,唇角略微压平了些。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一手托起那长长的蛇尾,另一手浸湿着布帕。
“怎会叫魔蛇咬伤?”他将布帕按在了她的尾巴上,力度很轻,“下午见你急匆匆离开,以为你是有急事。”
“那蛇要咬我,我哪知道缘由。”
“蛇尾上不见魔气已?经喝过?药了吗?”
“我又并非是傻子,早喝过?了。嘶……你,你别?擦。”楚念声?忽然叫住他,半埋在水底的尾巴也绞扭了两下。
或许是被黑蛇用尾巴缠磨过?,方才又爬得太久,这?会儿稍一碰她的尾巴,她便感?觉到钝钝的异样感?。
并非是疼痛,而像是有羽毛扫过?心湖似的,有些发痒。
她抿紧唇,恼怒看?着蛇尾。
裴褚崖抬起眼帘,温声?问道:“怎的了?”
“没什么。”楚念声?自不可能告诉他这?些,语气生硬,“你下手没轻没重的,把我的尾巴当桌子擦啊?而且鳞片里卡着的石子儿也没挑干净。”
乌鹤双臂搭在木桶边沿,懒懒散散地躬着背,瞟一眼裴褚崖,忽然问:“这?妖和你什么关系?这?般受她支使,平时也不见你怎么和她说话。”
楚念声?蹙眉,恼怒瞪他一眼。
什么意思,他难不成以为她当初说和裴褚崖有婚事在身,是在撒谎?
裴褚崖眼也未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