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于每天早上都会忘记晚上发生的事情，因此，他以为他已经痊愈了，而实际情况只是没人知道他晚上的病症。自从在医院撞见慕于夜晚无意识的自残行为后，陆煦涵以半强迫的形式和慕于住在了一起。

为了不被慕于发现同床共寝的事情，陆煦涵每天需要早早起床，离开出发去公司。然后其他都交给保姆。换句话说，无论他做再多，慕于也不知道。

早上九点，闹钟响起，慕于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他径直走到餐桌，热腾腾的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而且都是爱吃的。他吃完后，就慢悠悠去自己的工作室设计图纸，今天，他得为下次的时装秀面试模特。面试了好几个人，慕于面露难色。虽然模特的条件都不差，但没有到达他期许的感觉。

“下一位模特，名字叫史蒂文，是混血儿”，慕于翻阅着他的杂志集。突然，一张照片映入眼帘，史蒂文身材高挑，身着长裙流苏裙，偏女式的设计穿在男性身上却不显怪异，匀称的肌肉被贴身衣服勾勒出曲线。

史蒂文低垂下颚，气场强大。同时，手臂向侧方抬起，带有一种悲悯众生的神圣感。慕于看向下面的灵感介绍，设计师写到以曼陀罗为灵感。慕于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处女作品也是以此为原型，之后却成为了他的梦魇。

慕于握紧拳头，既然逃不过，就再次面对他。他拨打了电话，对面很快就接通了，“您好，是史蒂文模特的工作室吗，我想要邀请他作为我的压轴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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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陆煦涵下班。他诧异地看着楼下亮起的灯，不可思议地推开门。正前方的客厅，慕于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保姆看到陆煦涵回家，微笑道：“今天慕于先生吃过晚饭后就一直在楼下坐着。”

陆煦涵停留在原地，径直上楼，看了眼保姆，说：“我在书房用餐。”随即关上门。

楼下，慕于一听到关门声就放下了手中的书，他来到餐厅，拿起保姆手中的餐盘，说：“我去送吧。”

慕于端着餐盘，他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这是害怕的心跳吗？他不知道，但他认为这么多天的逃避后，是时候和陆煦涵谈谈了。

陆煦涵回到家后喜欢先沐浴再用餐，因此保姆一直都是半小时之后再送餐。可是今天，餐点准备的格外快，陆煦涵刚刚穿上浴袍，就听到敲门声。他感觉有些不悦，一边擦着湿发，一边开门。

一开门，他的臭脾气立刻吹跑了。他呆呆地看着慕于，慕于面无表情地举了举手中的餐盘，“阿姨有事先走了。”

陆煦涵点了点头，侧过身体。慕于走进书房，打量着这间房间。这处是连同陆煦涵卧室的，房间很大，奢华的装修和之前的房子很像。

慕于将餐点放在茶几上，随后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陆煦涵连头发都顾不上擦了，直接就开始吃饭了。头发的水如同下雨一样，滴落到桌上。慕于看着，皱起了眉头。

“你先擦头发吧。”慕于说。

陆煦涵愣了一下，弯起眉眼，“等擦完饭就凉了。”

慕于避开他的眼睛，又转回来，“那我……帮你擦？”

陆煦涵高兴地坐到慕于身边，慕于别扭地站起身，拿着毛巾搓他的头发。陆煦涵吃着饭，两个人不发一言，但暖黄色的灯光很温暖。慕于感觉心里怪怪的，很别扭。果然不能和这个男人靠太近，他心想，今天真是脑子抽了，才会突然想来聊聊。

慕于擦着陆煦涵的后脑勺，浴巾的领口本就宽松，他动了动，肩颈的皮肤露出一大片。而在白皙肌肉表面，一道道新鲜的抓痕映入眼帘，慕于动作一僵，他的心重新平静了，放下手中的毛巾，说，“我还有事情得忙，先走了。”

陆煦涵恍若被吵醒美梦的人，他急忙抓住慕于的手腕，说：“发生了什么吗？”这一动，他胸前的风光一览无遗，慕于自然不是瞎子，他自嘲地微笑，“我明天得出差，怎么，你是想再次囚禁我吗？”

“怎么可能，”陆煦涵松开了慕于的手，“祝你出差顺利。”回应他的只有重重的关门声。

慕于回到房间，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咬住自己的虎口，直到鲜血流出。

他对你好了一点，你就心软了？他不争气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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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文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伙子，他总是带着麦浪般的活力，在慕于身边转来转去。

午后，他耷拉着脑袋，靠在慕于的桌子边看他画图。慕于的设计室放着许多干花，史蒂文一眼就看到了曼陀罗花紫色的。他欣喜地说：“我就是看了那场秀才下定决心成为模特的，曼陀罗花，太美了。”

慕于动作一停，“那时的作品很青涩。”

史蒂文不以为然，他弯起深邃的眼眶，笑，“但是却很出彩。真没想到你会选中我。给你的杂志我可是精挑细选过的。那一页是我专门放在前面的。”

这个话题暗示性太强了，慕于端起桌边的咖啡，浅抿一口，“设计图还需要一些细修，做好样服我会联系你的，时间不早了，下次见。”

史蒂夫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眼手机，忽然长叹一声，“我的助理今天不能来接我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自己回去……”他话锋一转，趴在慕于面前，“慕于哥，你还不回去吗？”

慕于回答，“我还不急。”

史蒂夫张大眼睛，棕色的睫毛上下扑闪，殷切地问：“那和我一起吃饭好不好，我回家也是一个人，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店。”

慕于本想拒绝，但是手机闪出一个新消息，家里的保姆告知道：陆先生今天六点回家用晚餐。

慕于沉了沉眼，看向史蒂夫，笑着回，“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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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都是模特，所以很相似吗？慕于嚼着饭，脑中不断想。

史蒂夫的身形，比例，模样，除了性格都与过去的陆煦涵极其相似。

他偶尔看着他，过去的记忆一帧帧与现实重叠。

如同青桔气泡水，他感觉心脏噼里啪啦得酥。偶尔，慕于会忘记自己几岁了，仿佛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岁月，设计衣服，和爱人一起聊着最爱的事业。这本该理所应当的一切。

突然，一张纸巾碰到慕于的眼眶。他抬起眼，泪珠从眼角盈盈掉落。

对面的史蒂夫满面愁容，每天布满喜悦的面容也蒙上了悲伤的雾，慕于感到很抱歉，这本应该是一顿开心的聚餐的。

“是太难吃了吗？”史蒂夫小心翼翼地问。

慕于歉意道：“不是，只是突然累了。”他望向窗外墨黑的天，“已经不早了，等会我送你回家吧。”

史蒂夫高兴地点点头，点了点眼角。

慕于急忙用纸巾擦了擦晕红的眼角，突然，服务员礼貌地上菜：“这是饭后甜点，焦糖布丁。”

慕于有些困惑，“我们没有加菜。”

“我点的。”史蒂夫说道，随后将布丁递到慕于面前，“吃了后，眼泪都会变甜。虽然我知道是你的隐私，但是，慕于哥，我是你的忠实粉丝，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慕于品尝了布丁，甜得仿佛心都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