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1)

“哦!”洛夕颜立刻镇定神色,不敢再笑,转头跟森田干了一杯。终于还是受不了,趴在桌子上大笑。其他几个本就差不多忍出内伤来了,有她带头,这笑的病毒一下子传染开去,一个个也捧腹大笑。

这几个人除了易伟和森田是陆嘉木的知交好友之外都是他的下属,见惯了他笑面迎人实际上严肃冷峻的模样,一个个见到他都是胆战心惊,今天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当着他的面放肆。

陆嘉木充耳不闻,喝了口清酒,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走人。

洛夕颜回到房间,陆嘉木换了一身白色的浴袍坐在沙发上看文件。房间的灯光晕黄,全洒在他的身上,没有了平日的尖锐冷峻,有点暖暖的。她心里泛起一股怪异的酸楚,慢步走过去。

“你给我过来!”陆嘉木头也不抬,还拿着一份文件,声音却是冰冰的冷,跟外面东京的风差不多。

“干吗?”她的心底生出一股怯意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站在门边远远地看着她。

“过来。”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严厉。

她犹豫地看看周围,倒也没什么人能帮她,这个房间里就他们两人。她勉为其难地挪着脚步走过去,短短的路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陆嘉木等得不耐烦,放下文件盯着她走过来。他不看倒好,他这么一抬头,她走得更加地慢,恨不得自己是蜗牛。

陆嘉木越发不耐烦,索性自己站起来走了过去。

“哎,你别过来。”洛夕颜却慌了,伸出手要阻挡他一般,他一个大步就已经跨到她的面前。“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我又没有做错事!是他们要说的,要罚你罚他们去。扣薪水,不都是你的员工吗,不然就解雇!”她低着头,却还是那样地理直气壮。

陆嘉木气得冷笑好几声,伸出手就往她屁股上连打好几下。“你也是我的员工,我也扣你薪水,解雇你好了!”

洛夕颜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惩罚她,当即想到了一个形容词,狗血,真他妈的狗血。她的脸也是狗血一般的红,“你干吗,干吗打我屁股?妈的,你又不是我爸妈,凭什么这么打我!许墨还没有这样打过我呢!”

陆嘉木哼了一声,“就是许墨没有把你教好,所以我来好好教育教育你。你说,他们两个平时借他们七个八个胆,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话。你一来倒好,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他们怎么那么喜欢你?”

洛夕颜委屈地要死,“什么嘛!又不是我让他们这么说的,是他们拉着我要说的。后来你走了,他们又说别的,我不太听得懂,真的,好像很奇怪的话。一个个都在笑,就我跟白痴一样什么都不懂。嘉木,他们说什么啊?”

陆嘉木一怔,满脸笑意。“别理他们,一个个喝了酒都在发疯,那些话,活该你听不懂。他们也懂得挑时机,等我走了才说,要我还在,非把他们一个个都灭了不可。”他知道,这帮在美国混的中国男人们无非是说说荤段子,偏偏洛夕颜跟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听不懂。

“那到底说些什么,很奇怪,我听不懂。”洛夕颜又恢复她好奇的本性,陆嘉木越不让她知道,她就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陆嘉木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着文件继续看,不理她。洛夕颜却没有刚才那么怕他了,反正罚也罚过了,狗血的惩罚方式又不痛,怕他简直是多余的事情嘛。于是就靠过来,坐在旁边继续问:“嘉木,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外国女人的身材很好吗?回去可要提醒一下叶子萱让她小心一点,别让别人把你抢跑了。”

陆嘉木听到“叶子萱”的名字,眉头一皱,前几日这个名字的主人就因为那天的事件和他闹了整整两天,闹得他烦死了,怎么洛夕颜又要跟他提起她。“随便!”

洛夕颜又低下头不能控制地低笑,想起当时易伟形容的样子就发笑。脸色苍白,哈哈,再抬起头看看陆嘉木。晕黄的灯光下,一双眸子不大,单眼皮,却很亮,看文件的样子很专注。他的脸棱角分明,尤其是鼻子又挺又直,很有男子气概。是真的很英俊,剑眉星目,怪不得叶子萱也变了心,怪不得他们说那么多女人喜欢他。

陆嘉木觉察到一些异样的感觉,抬起头,刚好迎上她的眼睛。心里的柔情突如其来,跟决堤一般地泛滥。那样的眼神,清澈澄静,她微微的笑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意味,让他有点心旌动摇。他轻轻地咳了一下,脸上微微地发烫,赶紧低下头看文件。

洛夕颜无聊地开了电视机,都是叽里呱啦的日语,一句也听不懂。看看时间,也不过是北京时间十点钟,照她的生物钟,完全是清醒时间。跑去把换洗衣物找出来,到浴室里洗了澡出来。结果陆嘉木还在看文件。

她的头发还湿着,找了半天找到一只电吹风,插上去吹头发。

陆嘉木被吹风机的声音搞得烦躁不已,本来心里就有一把火烧得没办法安宁下来,这下更是焦躁不安。偏生她的头发又长又多,又不容易吹干,吹了十分钟还是半湿。她耐心十足,根本没有发现陆嘉木的不对劲。等到陆嘉木亲自动手把电源拔了她才皱着眉头问他:“你干吗啊?我头发还没有吹干!”

陆嘉木兀自坐下,“吵死了!”

她瞪他一眼,“等一下就好了。吹风机的声音本来就大!”说着,就要再去插上。

陆嘉木眼疾手快,一把扯过她的吹风机,往地上一丢。“我要看文件,你不准再吹了。”

“你怎么这样?”洛夕颜赶紧去查看她的吹风机,幸亏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地毯,什么事情都没有。她怒气冲冲地找他理论,“你凭什么不让我吹头发?我又不是故意吵着你的,谁叫你不早点通知他们订好房间。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同一个房间,你要是愿意,就应该搬去和他们一起住,把房间让给我。你这个样子,真是一点风度都没有!”

陆嘉木黑着脸,二话不说,站起来就推着她往门外走。当真也不管她就换了一身薄薄的睡衣,啪地关上门就把她关在门外了。

洛夕颜目瞪口呆,她骂他没有风度,他还真的耍起赖来,真的一点风度都没有。走廊上虽然不冷,可是她只穿着一身薄薄的长袖睡裙,一截小腿还露在衣服外面,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气得说不出话来,索性也不喊他开门,跑到隔壁不知道谁的房间敲门。

敲了半天没人开门,估计是刚才一席酒喝完了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呢。她不死心,咬着嘴唇去别的房间敲门。终于有人开门,是那个日本人森田。看着她的样子,吃惊地问她:“陆嘉木把你赶出来了!”

她点头,突然觉得委屈,他凭什么嘛,说赶她出来就赶她出来。想想她今天感冒还没有好,头发也没有干,衣服也没穿好,他就这样赶她出来,真是太过分了。想着想着,心里越来越酸楚,眼泪就啪啦啪啦地掉下来了。森田吓得赶紧把她拉进去,跑到陆嘉木的房间敲门。

陆嘉木早就慌了,又后悔又郁闷。听见她一声一声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就是恨她,恨她的倔强。她若是喊一声,他就在门后,只要旋转一下就好了。可是她就是没有。

森田来敲门,他以为是她,结果却不是,知道她是敲开了别人的门,心里的那把火就又开始蔓延。

“你怎么对人家女孩子那样?她哭得可厉害了,要吵架也不该赶她出来啊,就穿着那睡衣,你就不心疼?”这个日本男人最喜欢把贾宝玉的话挂在嘴边,女子都是水做的,这个男人在一起求学的日子里就以温柔著称,绝不让女孩子哭是他的准则。这句话说的波澜不惊,语气却是严肃的,略带责备。

陆嘉木本来就心里担忧,他这样一说,真是后悔不迭,赶紧随着森田去了他的房间。进去了洛夕颜还在哭,却趴在森田房间的床上看起杂志来,见到陆嘉木进来又开始放声大哭,把杂志丢在他身上。

陆嘉木心里急,倒也不气,走过去半蹲着跟她道歉。“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你就别哭了,啊,别哭了啊!”

他不说倒好,一说洛夕颜就想起他刚才推她出去时的冷酷模样。心里想,你就道歉吧,越让我不要哭,我就偏偏要哭给你看。后悔死吧,你!

“我给你买礼物,请你吃饭,要不然,你打我。你今天不是说非要打到我嘛,你打吧,你打我吧。哎,别哭了啊,别哭啊!”

洛夕颜泪眼朦胧,瞪大了眼睛问他:“你说的啊,随便我打?”

陆嘉木嗤笑一声。“你今天不是说打不到我就不是个女人吗,喏,随便你打。”说着就把脸伸过去。

“那你不是说你要是让我打着就不是男人吗?”她倒是贴心。

陆嘉木无奈,苦笑着说:“打吧!你要是不哭了,我就不是男人好了!”

洛夕颜噗哧一笑,伸手往他脸上轻轻一拍,别过头去不说话,却只是笑。

旁边的森田笑得直不起腰,索性坐在沙发上看笑话。陆嘉木心里甜滋滋的,回头瞪了一眼好朋友,把洛夕颜从他床上拎起来。“还没有笑够吗?回自己房间笑去。以后你爱怎样就怎样,算我怕了你了!”

洛夕颜嘟嘟囔囔地站起来。“谁叫你欺负我的?看你怕了吧,以后再敢这么欺负我,我就哭死给你看!”

陆嘉木一直没有说话,默默地牵着她的手往自己房里走。洛夕颜心情立刻就好了,她终于找到了一种压制陆嘉木气焰的方法。怪不得人家说女人的绝招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果然是很有效果。

她低低地笑,无比地高兴。那么久的时间以来,她见到陆嘉木就是害怕的,无缘无故地觉得害怕和恐惧。即便是两人争吵,大打出手,抑或是和平相处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他的气势太过强势,散发着一股阴狠的味道,让她不得不忌惮。只是今天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她突然觉得,其实陆嘉木也是同样地怕着她的。他们两个其实很像同一个国度的人,性格里的因素也隐隐地相同,因此彼此惧怕。

“你笑什么?”他突然握得紧了,洛夕颜的手觉得暖暖的,连带着浑身也都是暖洋洋的。

洛夕颜低着头看自己的脚,两人步伐一致,齐齐到了房门前。她伸出脚,轻轻地踢开房门,暖气一下子环抱住她,热气逼人。“陆嘉木,你可千万不要像陆嘉齐说的一样爱上我啊!我虽然没有答应他,但是如果你爱上我我会觉得很害怕。”